不知道这轮主线游戏,宋白河跟米米赢了没有?
如果他们赢下了【水火相容】后,自己的石棺里应该会开始注入冰水吧……
【水火相容】游戏结束。
触屏画面显示:
东,献祭+3;南,献祭+4;西,献祭+3;北:献祭+2
他们赢了!
沈墨棠苍白的脸反射着触屏微弱的光,耳朵微动,能听见石壁内部有什么澎湃的声音。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膝盖处的气孔里猛地注进冷水来!瞬间浇湿了她全身!
“——嘶!”沈墨棠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抖,实在是冰死了!
就像是无法关闭的淋浴花洒,冷水大量冲入,很快便开始在水棺底部积满,随后水线一点点上升、上升、再上升,吞没沈墨棠半个身子,将她泡在其中。
1/3的水位,真有那么多吗!
冷水的刺激加上本能的惶恐,沈墨棠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身体颤抖,呼吸愈发困难而急促,仿佛一瞬间,溺毙、失温、心脏急停等死亡威胁就统统降临,就算做足心理准备也无济于事。
那种恐惧,来源于对真相还未知晓,就只能离去的遗憾。
对沈墨棠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真相。
“我才不要,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弄死……”
真冰啊!
像无数的小针扎进自己的皮肤里,骨头里。
她感觉周身裹在海水里,自己缩着身子一直往下,海里没有呼吸声,只有一片寂静。
她不断在向下沉,不断在向下走,直到触底,才满足地站直,一抬头,脑袋却伸出了水面。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缸水,座落在无边的沙漠中。
自己从缸中爬出,可偏偏从水里爬出来的她,全身都是干燥的,甚至皮肤都干得开裂。
回头,缸中没有水,是满满的眼睛。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左手食指伸出在水面上,无意识敲打石壁,心跳、呼吸、脉搏随之加快,也随之放缓。
沈墨棠意识出现片刻错乱,再次睁眼,意识又回到黑暗冰冷的水棺中。
“哗啦啦……”
片刻,注水终于停止。
如红蟹所说,在【彩虹节拍】主线游戏中,阵营每获胜一次,水棺内都会注入1/3的冷水。
因为沈墨棠躺在水中的缘故,这1/3的水位看起来比实际上更高一些,完全没过她的腰身。
泡在这种环境中,很快就会迎来失温的危险!
好消息是,自己应该不会因为窒息而死了……
沈墨棠努力将身体往后撑起,上半身靠在水棺墙壁处折成一个“C”字,尽量避免浸泡在冷水中。
“这该不会是,奶奶对我的惩罚吧?”她因为脑子里忽然冒出的神奇念头,哑然失笑:
“如果真是的话,那就好了。”
奶奶过世的时候,沈墨棠没有见到她最后一眼。
当时是读小学二年级的堂弟打来电话,说:“阿棠姐,奶奶快没了,他们不让跟你说,我偷偷打电话给你……你,要回来吗?”
沈墨棠躲在宿舍楼顶楼,右手握着手机,左手食指轻轻敲打着配电箱。
她犹豫着,思考着,权衡着——
奶奶,我明天就要高考了,你能等得到我回去的,对吧?
奶奶,你从小就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要考好成绩,你撑得住的,对吧?
奶奶,等我。我这两天高考结束,马上就回去看您了。等我,奶奶。
沈墨棠没有立刻回老家,而是继续在学校呆着,直到高考结束。
和沈墨棠想的不一样,奶奶最终没有等到她,先一步走了。
丧葬期间,人来人往,围绕着奶奶的遗像、遗体忙碌。
大伯找到了沈墨棠,语气哀伤而冰冷,半不在意地问:奶奶过世前,小弟曾偷偷给你打过电话,是吗?
沈墨棠一怔,点点头。
“也对,刚好高考嘛,你从小就脑子灵,跟你爸妈一样嘛,高考重要!高考重要!”大伯像是劝慰般拍拍沈墨棠肩膀,看了眼灵堂内奶奶的遗像,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奶奶啊,最后一直在喊麻糖。”
!!!
!!!
!!!
沈墨棠感觉自己像是忽然被一辆卡车碾过,独自坐在灵堂一隅,双手攥紧椅子生怕掉下去。那是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左手食指不受控制,心跳、呼吸、脉搏如此紊乱,仿佛全都不属于自己。
她望着奶奶的遗像,奶奶的遗像望着她。
奶奶……也会觉得自己像爸爸妈妈一样吗?
“麻糖。”
“麻糖。”
“麻糖。”
“麻糖。”
灵堂另一侧,是奶奶的冰棺。奶奶就躺在里面,等着按照乡下习俗,头七那天出殡。
“麻糖。”
“麻糖。”
“麻糖。”
冰棺里仿佛传出奶奶的声音。
沈墨棠清楚冰棺里不可能发出声音。
但她还是听到了,清清楚楚听到了,那一声声重复的“麻糖”,飘出灵堂,飘向院外,飘向田野和山峦,回荡在白天和黑夜,让每一颗星辰与每一粒沙土都听得明明白白。
“麻糖。”
沈墨棠试着站起,却跌入更黑更冷的深渊。
她就躺在冰冷的棺中,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羞愧难安的心好受一些。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这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