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君在电梯里放空思绪,借着反光的厢壁看见妆面几乎已经花了。
能不花吗?一场艺术展开幕式从中午应酬到晚上,她又没带能补妆的东西。也就电梯里灯光不太敞亮,估摸着不细看倒是瞧不出来。
站的时间远远大于坐着的时候,还好昨晚出门前穿的是平底鞋。微信上姜舒言问她到家了没,她慢吞吞打字回复到了。
电梯门打开,她打字没抬头看路,差点撞上家里的门。开了锁进去,只觉屋子里温度比外面要高上好几度。
傅瑞文听见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时,颜洛君已经将小包扔在沙发上,趿着拖鞋去开窗。小半天都闷在展馆里,晚宴所在的地方空调温度调得高,也不透气,她现在怀疑自己是条濒死的鱼,在毫无水源可言的陆地上挣扎喘不过气。
冷风骤然灌进来,颜洛君披着羽绒服还没换,傅瑞文倒是实打实地打了个寒战。她伸手将家居服最上面的扣子也扣上了,颜洛君转过身,喊了声姐姐。
“好饿——”她拉长了调子,“姐姐,我来讨一碗馄饨。”
约莫最近又在看古代小说,傅瑞文应了声,接过她脱下的羽绒服挂好,转身往厨房走。
“姐姐不会忘了吧?”颜洛君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原本是要拐弯进卧室的。她还没换衣服,是不会就着在室外穿过的衣服坐沙发的。
“没忘,”傅瑞文无奈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担心提前煮好会凉掉,就先备着等你回来再下锅。”
她回过头看颜洛君一眼,没留神颜洛君已经凑过来,这一回头更是凑得极近。但她先是瞧见了几乎晕成同一个色的眼影,又是睫毛上不知从哪儿沾的亮片,没忍住笑了下。
“就会笑我,”颜洛君反应过来,退开一步打了个哈欠,说话还有点含糊,“哈欠——我先去卸妆换衣服……”
过了会儿馄饨出锅,傅瑞文用毛巾隔着滚烫的碗,问颜洛君想在哪儿吃。
“放茶几上吧。”颜洛君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没过多久她换好衣服出来了,这会儿已经卸了妆,只简单涂了个水乳,额前碎发用发带撩上去了。傅瑞文进厨房给她拿勺子,顺便问她头发要不要扎起来。
“就散着吧。”颜洛君又打了个哈欠,回了家实在是困。
傅瑞文这会儿才得闲,回卧室又加了件毛衣,走出来坐在颜洛君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低头刷手机。
颜洛君用勺子舀了个馄饨等它凉,同时嘴也没闲着,和傅瑞文分享下午艺术展的开幕式:“姐姐你知道吗,我今天下午去参加那个展的开幕式,在馆里迷路好几次。”
傅瑞文纠正道:“昨天。”
“它的建筑设计完全是鬼打墙……诶?”颜洛君眨了眨眼,“昨天吗,已经过24点了?”
傅瑞文:“现在快到十二点半。”
“我说怎么这么困。”颜洛君又打了个哈欠,但傅瑞文想,颜洛君的困大概是不分时候的,睡到中午起床晚上会犯困,睡到下午起床晚上也会犯困。
“我说到哪儿了?噢那个展馆的空间设计,”颜洛君回忆道,“我对着导览册看了半天,没找到上楼的路,后来在三楼逛完了,又没找到下楼的路。”
傅瑞文问:“上下楼的楼梯没放在一起吗?”
“没啊,”颜洛君确信道,“所以说设计完全是鬼打墙嘛。”
“不过姐姐,”她抬眼,期待地问道,“下周昼美术馆的新展有我的作品,要一起去看吗?”
傅瑞文这回才真正抬起头,问:“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