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芝:嗯,明后天就行。
姜舒言自告奋勇去订餐厅,也是难得她们四个人毕业后都留在江市。
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最初。
颜洛君:所以,选一个?
方荷:所以,为什么都是长款?
颜洛君忍无可忍地将她的疑问扼杀在摇篮里:我乐意。
方荷:OK,那我选第二张。
许唯芝:唔,第五张?
姜舒言:来了来了,我看看啊……第五张的款式吧,比较符合你平常的穿衣风格。
姜舒言:订好啦,明晚在这里哦[定位]
颜洛君抬头,将手机转过去递给美甲师看:“这个款能做吗?”
“可以的亲,”美甲师肯定道,“亲之前做过美甲吗?这款是半贴加建构哦,一共是xx元……”
做美甲的时候身心放空,她刷了会儿社媒觉得无聊,转而又点开了与姜舒言的聊天框:逛街?
中午时分她们坐在一家火锅店,两种锅底,牛油特辣挨着颜洛君,番茄挨着姜舒言。
姜舒言正在烫一块毛肚,严格遵守七上八下的原则上下挪动筷子,一面啧啧评价:“那很坏了,那太过分了。你没有当场跟她吵起来?”
颜洛君将半碟肥牛卷都倒下锅:“没呢。在医院,她上着班,我怎么吵?”
“她们科室忙得很,一天下来微信步数好几万的,”她有点心不在焉,连夹着的鸭肠有一半滑进了番茄锅都没察觉,“更何况,我和她吵,不是耽误病人吗?”
一阵雾气升腾,颜洛君下意识往后仰,躲了下,回过神来觉得鸭肠应当烫好了,往油碟里涮了涮,一口咬下去——
“咳、咳咳……”她难以置信地咬住了豆奶吸管猛吸一口,“生的?”
“我都没来得及提醒,怎么动作这么快,”姜舒言叹了口气,“一半落在我这边儿,中间隔着那块悬空,能不生吗?”
颜洛君被那阵味道冲得犯恶心,顿时也对什么生烫毛肚千层肚鸭肠失去了兴趣,拿勺子舀了几团虾滑下去:“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有仁爱慈悲之心所以没在医院就和你家那位吵起来,”姜舒言说,“瞪我做什么?”
虽是牛油特辣,但毕竟江市,颜洛君没吃出什么味道,正在考虑去小料台再多打一勺小米辣。姜舒言又叹气:“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其实一周前她约姜舒言出来喝酒,说觉得傅瑞文不爱她了,她以为这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事后想来其实也有那么一丝酒精作祟的缘故。
好多年呢,如果不爱,是怎么过的呢?
这些天忙应酬、忙工作、忙社交,其实她都快忘了这件事,或者说其实是无暇顾及。没再分出精力去思考“傅瑞文是否还爱她”这件事,焦虑自然便被掩盖了。
而身份问题只是一个导火索,她想。但导火索并不意味着它不重要,它一定是能够反映出更深层次问题的,不然不可能将整件事引燃。就像图像分析中的一处静物、一笔色彩,甚至一抹高光,都有它存在的内在原因。
因为过于注重局部而忽视整体,以至于忽视更基本的环境的事,在读本科的时候就发生过。她曾试图以米开朗基罗四座圣母怜子雕塑作品为锚点分析创作者精神阶段,到最后才醒悟长篇大论的生平考证抵不过一句大环境的手法主义。
可她现在却只迫切地想要知晓傅瑞文还爱吗,只要她说爱,颜洛君想,只要她说,她就还会无条件地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