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上其他,猛地伸出手推开谢珩,额头上的温度瞬间消失,她随即站了起来,只感觉耳根发热,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心脏。
“你干什么!”
谢珩被猛地一推,先是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许衿有点惊愕的神情,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对不起,吓到你了?”
胸腔剧烈起伏着,她看着谢珩,又默不作声地后退几步,犹豫了一会,直接冲出了教室。
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清新又好闻。在教室里耽搁这半天,已经来不及去吃饭了。
许衿回到寝室,只感觉全身脱力,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几乎要把她吞没。姜宁买了牛奶和面包正吃着,见许衿回来吓了一跳:
“青青,你今天吃饭怎么这么快啊。”
许衿摆了摆手没说话,脱了鞋子爬上床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到了此刻她才微微感觉到浑身的关节有一种酸痛感,脸颊也微微发烫,上下眼皮在疯狂打架,困意洪水般袭来。
姜宁察觉到不对劲,踩着凳子半趴在她窗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许衿的脸:“你脸好红,是发烧了吗?感觉你状态不对劲。”
许衿没睁眼,嘟囔道:“可能有点低烧吧,有点困,中午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姜宁皱了皱眉头:“你没吃饭吧,我买了面包,你下来吃点,柜子里有感冒药,你先吃下看看,不行的话就请个假回家。”
许衿摇摇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脑子里却都是谢珩方才那一瞬间有些害怕又谨慎的神情。
好难受。
外面的雨突然大了起来,雨珠毫不留情地拍打在窗户上,狂风呼啸,外面的一草一木都被风压折了腰。
寝室门被推开,郭文雪和王露抱怨着进了门:“我真服了,这雨就不能晚几秒钟再下吗,我和小雪都走到公寓楼下了,这雨跟中邪一样莫名其妙突然变大,我们伞都没来得及撑开。”
郭文雪拿毛巾擦了擦头发,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上铺的许衿:“衿衿,我和露露刚刚吃完饭出来的时候遇到谢珩了,他托我俩把这个交给你,你发烧了吗?”
许衿抬起头,看到郭文雪手里拿了一盒退烧药。
王露也学着姜宁的姿势,踩着凳子趴在床边,递给许衿一包牛奶:“你发烧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说呀,刚刚谢珩说完我吓一大跳,只来得及回去给你买了这个,你稍微吃点东西,把药吃了。”
许衿透过床边的铁栏杆看着三人,又看了看那盒退烧药,只犹豫几秒就撑着胳膊坐起来,把姜宁给她的面包和王露买的热牛奶吃下。
午休铃响之前吃下了药。
厚重的被子盖在身上,温暖瞬间传遍身体。窗外风声雨声未曾停下,窗户被刮得哐哐作响,却并不影响休息。
许衿侧躺着,看着那盒退烧药,包装完好无损,应该是谢珩刚去买的,学校医务室离教学楼很远,他中午应该也没时间吃饭吧?
想到这她心里突然难受起来,刚刚在教室里猛然推开他的那一下,他应该也很难过吧?
药很快就起作用了,只看了一会许衿就觉得睁不开眼,沉沉睡去。
药物的作用让她的大脑混乱一片,半梦半醒间,她又梦到了那个夜晚。
狂风暴雨让船身剧烈摇晃,轰隆雷声犹如梦魇扼住她的喉咙,她瑟缩在墙角,背后是一副价值几十万的展览画作,正前方是更贵的雕塑。
田蜜的白色裙子已经变成了黑色,她小腿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血液凝固在伤口周围,她攥着许衿的手,掌心冰凉。
在梦里,许衿只感觉头痛欲裂,她拼了命想要看清田蜜的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掌心一开始只觉得凉,渐渐的却愈发冰冷刺骨。
她无助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田蜜的脸,可二人之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二人隔开,她拼了命地嘶吼着,拍打着,田蜜却只是呆呆地坐着,没有任何回应。
下一秒,她突然扭头,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许衿,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但许衿什么也听不见,她徒然地拍打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疯了一样喊着田蜜的名字。
突然,四周一片白昼。
眼前的景象开始一点点发生变化,她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微微低下头,看到自己的鞋尖,视线右移,她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针。
身旁冷不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点没,脑子可别烧迷糊了。”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谢珩半个身子依靠在医院座椅的扶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输液管,但语气里却尽是担心。
彼时的谢珩看着还小,看样子应该是在上初中,身上穿着深蓝色校服,很丑。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却蓦地平静下来。
不知怎么的,她又回忆起方才田蜜的嘴型。
而这一次,她清楚地听到了田蜜说的话:
衿衿,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