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烈焰裹挟的大妖在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瞬间四分五裂,从空中飘落多支尚未燃尽的羽毛。
洛予这才悠悠转身俯看向地面的残肢,微眯眼眸:受塔内法阵压制百年,竟还当自己是当初那只令众仙道唯恐避之不及的狂鸢?
可下一秒便觉喉咙一阵腥甜,一股粘稠的红褐色从口中瞬间喷涌而出,可待其忍痛平复后却在庆幸外衣并未被染到面目全非的地步。
但众妖物也因此强烈爆破被一齐吸引过来,洛予眉间跳了跳,嘴角却仍不服输地扬了起来:“那便一起来吧,省得浪费时间。”似是将积攒许久的怨怼和沉郁汇集在一掌之中。
还未待其出手,便有一身影执剑闯入视野,又于转瞬间移至眼前,抬手挥起数道疾速不见尾迹的剑影、径直朝身前妖邪袭去、将其击倒在地,更有甚者如方才的狂鸢一般化为血雨落下。
“洛予。”中年男人缓缓转身,白色道袍上的特制流云纹与头上样式繁复的发冠都在昭示主人的地位。
“掌门?”洛予微露惊讶,多时外出不归的他竟恰好赶来此处。
而不断从塔内涌出的妖邪压根不给他们机会寒暄,锁定目标后竟纠集同类一齐快速袭来,数量之多,令人面露恶寒。
目睹情势之险峻,常书言和洛予同时转头,怔愣片刻后竟是相视一笑,显然二人思虑所得的是同一种方法。
黑眸划过坚毅与果断,洛予猛然抬手抽离发间的唯一发饰,白玉簪,墨色长发顿时如瀑而下,躺在背脊、又于下一秒随风飘扬,而手中玉簪却转瞬化作一柄长剑,通体如雪、如玉,外形细腻似流水却寒气逼人。
洛予随即同常书言一道于半空挥舞长剑,招招凌厉得以将妖物全部逼退,又在下一秒画符结阵,在危险卷土而来的前一刻单膝跪下、长剑直插地底:
“缚月——阵起——”
一道法阵以二人为中心向外扩散至包围整座后山,又于顷刻间从地面升向高空,耀眼夺目的白光照亮天地,让早已退避殿内的众弟子也惊叹不已,又自法阵中落下数条白色锁链,将妖邪不分种类地一一捆绑,法阵瞬间转换成骇人的血红色,又在下一刻俯身压下,将所散妖物统统制服。
早已到达在禁地范围之外的常景元在目睹法阵升起的一瞬间便满脸惊愕之相:
缚月阵,目前存留于修仙界中的第一险恶之缚杀凶阵,不止是对于作为捕猎对象的妖邪来说,更是对于起阵的修道者,若非自身修为高超,怕是会反过来被阵法吞噬、死于猎物之前。
面对那抹多年后再次执剑的白色身影,常景元不由得吞咽口水:他的修为,竟已到达可施展缚月阵的境界?!
复而将目光转向同他一起的挺拔身姿之上,常景元捏了捏拳头:
是啊,他这师兄从小便是为掌门、长老、同期弟子赞不绝口的天赋仙骨的修道天才,是凌云派、乃至修仙界近百年最接近仙道的人,即便受命身负三长老一责之后不思进取、碌碌无为、甚至被众人遗忘,也会轻易到达旁人不可企及的高度,也能轻易站到那人的身旁……
随即便被血色法阵一同压倒在地,即便不是目标猎物,常景元也没有力气支撑全身,只得一手紧握剑柄来维持仅有的平衡,他缓缓染上同样血红的双眸中全是不甘与莫名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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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法阵稳定后,阵眼之上的二人才缓缓起身,彼时洛予的白玉剑刃上久违地沾上了新鲜血液,而目之所及阵中除了被一击碾碎的妖物外,只留下数量极少的几只大妖,正当其准备将他们重新锁回九云楼时,竟有一道幻影自塔内晦暗处窜出,转瞬不见踪迹。
洛予眸中划过一瞬震颤:此种等级的法阵怎会有妖邪这般自如逃脱?!
随即又想到最近这段时间数种妖魔的异常情况,为一探究竟,洛予如离弦之箭紧随幻影身后奔出,同样不见尾迹。
常书言只得独自留于原地处置这些已无力挣扎的妖邪,而他在终于得空喘息的间隙瞥到了林木之外、依稀可察的身影,眸光复而凌厉、直直抛向半跪于地的人,又面对继而赶赴到场的另一弟子道:“依门规处置。”
法阵缚力减弱,常景元被揽星搀扶着缓缓站起身,本就再三负伤,经此之后更是气息微弱,不过在面对那道对自己向来公事公办的身影时,他竟用最大气力苦笑出声,许久,也只是笑着……
在施展了缚月阵法后,常书言的体力亦是急转直下,处理起那些妖物也是力不从心:看来,得抓紧时间找到那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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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所有妖物一一锁回塔楼各层之后,常书言在后山边界毫不起眼的枯柴草垛周边轻轻挥袖,一扇泛有微光的陈旧木门在眼前缓缓打开,在确认四下没有任何动静后迈步踏了进去。
人影彻底藏进黑暗的一瞬间,木门也转瞬消失在枯木后,连同上面的青苔也不再存留曾经出现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