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海底的动荡,此刻寂静无声。
暴风的风眼,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随着爆发的加强,风眼才逐渐形成。
大致是一个圆形的区域,在那里,风力几乎为零。
风平浪静,甚至能云开见日。
浓厚的水元素,让他的刀附上充斥着源源不断之力。
潮水平面,从深深的海底开始,逐渐从水下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
像是厄瓜多尔黑玫瑰。
独一,无二。
海面上,凌风独立,衣袂飘扬。
“欢迎回来,我飓风里的英雄。”
黑潮从狂野的飓风里面站起来。
他目视前方,来到两人跟前。
“你的小秘密太多了。”
沈渝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戏谑,却也不乏真诚的好奇:“不过现在更想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挺在意这件事。
“我的‘任务’,若要形容,便是诅咒。它让我亲眼目睹族人一次次被黑暗吞噬,化身为令人畏惧的魔物。”
“它也是吗?”
花伞指了指在潮水里面冒泡,不断下沉的诅咒牺牲品。
“有种力量在阻止他们。不仅不会让人如愿以偿完成任务,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巧合,捉弄他们,阻碍她们。”
他的话语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悠远的记忆中缓缓抽出,带着不可言说的重量。
“时间一到,就会成为魔物,制造更大的灾难,让更多人会沦丧。”
“你一直在帮忙。”
沈渝看向黑潮,眼神中满是肯定与敬佩,他知道这份坚持背后,是怎样的坚韧与不易。
“实际上,任务都是他们的潜在愿望。”
他继续解释,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就算实现任务,那也是一个谎言,他们第二天都会变成泡泡。”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较量,每一个任务都标注着倒计时,迫使他们不得不在有限的时间里,去追寻那些或许永远无法触及的梦想。
而那也只是短暂的幻象。
他们仍旧逃脱不了被执念束缚的命运。
他们经历了一切,或达到,或失败,最后终将是泡影。
拼尽全力,以为触碰到成功的那一刻,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虚妄,一场幻梦。
未免有些命运弄人。
他们现在的幻象般的身体,只是一个期货,原本的身体早已经不存在。
他们的时间已经不能再往前了。
非要往前,就会变成魔物,赎给恶魔。
期货到期,就要支付代价,付不出涨价若干倍的代价,灵魂也将万劫不复。
这就是和恶魔交易的代价。
向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是遗忘。
在那一天,他们的身体状况像是回溯到了过去,来到没有经历过那场劫难之前。
他们并没有死亡的印象,他们的记忆在这片冥河之中直接被删除掉了。
接下来他们带着任务,将过去的时间ctrl+C到现在的时间,走向新的终点。
黑潮知道完不成任务会变成泡泡。
他的这份知识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源自于无数次成功的见证——
那些被他温柔以待的心愿。
然而,对于他自己而言,命运似乎布下了一个巧妙而又略带讽刺的谜题。
黑潮发现自己总是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他不断地在一张张空白的纸上跌落,留下一个又一个空洞的印记。
他穿过无数张纸。
在过去的好长一段时间,反复地前往可能的未来,来到了沈渝他们的世界。
“你的愿望又不是想他们变成魔物。”
花伞说着转了转伞,好看的伞面却遮不住言语间流露的淡淡忧伤:“可你也没实现。”
雨丝细细密密明显,落在三人共撑的小伞上。
明显,一把伞撑不下三人愁。
“所以我也被下了蛊。”黑潮冷静地说。
沈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问:“愿望完成的话,你会消失吗?”
黑潮沉默了,眼眸深邃。
内心的挣扎犹如海浪拍打着岸边,一浪接着一浪,既渴望解脱,又害怕失去。
他有那么一刻,不想要自己的愿望。
花伞:“怎么说呢,你已经变过魔物一次了。”
沈渝:“总不能又有一个新的愿望吧。”
花伞:“那可不能实现了啊。”
沈渝:“比起泡泡,你还是变成魔物吧。至少不会消失。”
这两人一唱一和。在说着极其伤天害理的话。
但他们确实在考虑不让他消失的办法。
黑潮看着两个人匪夷所思地伤起脑筋,略带无奈地插入回答:“要接触到任务,起码得到海下。”
“也就是你不会走了?太好了!”
“好耶!”
他做好了决心,斩断这份怨念,不然怨念只会不断膨胀,滋养着那潜伏于深海的海妖。
让所有人实现梦想,这愿景固然美好,却太过理想化。
每个人的梦想有些人的梦想如同万花筒,纷繁复杂,不一定靠谱。
不是所有梦想都值得或能够被实现。
至于让所有人回到过去,那也只是命运弄人。
地面上那摊海潮,他同样有目共睹。
他那个世界的族人,跳出了世界线的走向,与基准的世界线相悖,身上引发出奇奇怪怪的现象。
当越来越多的人变成魔物在这片地域上横冲直撞,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此时将会降临海潮,将这片区域的人集体打包到一个时空,进入那个世界。
他需要让浮标消失。
那就自己得先放下执念。
然后消除这个由大家汇集而成的恶念巨兽。
但是这样,大家的执念就会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