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认识那少年?”阮三震惊地用小木手摸了摸后脑勺。
“算是同乡。”贺归点头,“他怎么会在这里?你当真是一年以前见到的他?”
阮三十分肯定:“不会有错。”
画面中,他的记忆还在推进。
伊瑞斯这副非人的模样实在可怖,除此之外,他所带来的阮家七郎的口信也令人惊恐。
“七叔让我等莫用药灵晶?这是为何?”阮家众人窃窃私语,但无一例外,他们脸上都带着恐慌。
阮家老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罢了,就按照小七遗愿……然而药灵晶生意不能就这般算了,立族之本也不是说算就算的,还得从长计议。”
当下便有人想说什么,却被其他族人拉住。阮家老祖摇了摇头,面色灰白地起身离去,便要将那少年一同带走。
贺归将在场所有人的神情一一扫过,继而他看向阮三:“你们当真没继续用药灵晶?”
阮三一噎:“怎么可能呢?您看我阮家今日形态……若当初当真听了七叔的忠告,怎会只剩我一人独活?”
他话音刚落,阮三的记忆就走到了一处昏暗的密室。
“我阮家素有用药灵晶小辈开灵窍的惯例。七叔所言,虽有老祖敕令,但这要求实在太过荒谬。”
密室中,阮家几人站在聚灵阵内。阮三的声音从画面中传来:“老祖明令禁止再用药灵晶,六哥,你当真……?”
被他称作六哥的男人摇了摇头:“三儿,你是不清楚现在族中资源有多紧缺。老祖意气用事,我却不能让我儿白白蹉跎!”
他们所使用的,正是阮七郎所留在族中的那一批药灵晶。阮七郎慷慨,出门前特意将钥匙交予阮三看管,言是若阮家小辈需要,尽可取用。
阮三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了。
几人催动一颗中品药灵晶,缓缓地悬浮在那孩童的头顶上方。灵力释放,那晶石光芒大盛,正要落在那孩子的灵台上——
一瞬之间,变故突生!
那碧绿的晶石表面居然有了裂痕。阮三原以为那是正常的损耗,却见那裂痕中流出一滴乌黑的液体!
他不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瞧上一眼,自己的心神就仿佛为其所摄。阮三使劲眨了眨眼睛,好容易清明片刻,却被眼前景象一惊!
他伸手:“六哥!不好!”
“什么?”
那男人有些诧异地回头:“怎么了?”
他嘴唇一张一合,有些惊讶且微恼:“三儿,站回去,你侄儿正在关键时刻呢!”
而阮三——以及通过阮三的视角看去的贺归与绯星,却瞧见了真实的一幕。
哪怕阮三从这诡异的气场中醒转,也早已于事无补。那黑色的液体仿佛流不尽一般,从裂开的药灵晶中喷薄而出。
他那可怜的六哥、侄儿,早就被黑色的诡异液体入侵了七窍,连同那脸上活动的纹路,都与那深夜前来的诈骗脸上一模一样!
而此刻,他那可怜的六哥还在将一片漆黑的双目转过来,口中机械地复述着“站回去”、“站回去”、“站回去”,一遍又一遍,偏执而诡异。
阮三身上带有阮七郎留给他的灵晶宝库钥匙,阴差阳错,他居然靠这东西躲在了最危险的地方,从而顺利逃出生天。
这之后,便是侵染的三人被暴怒的老祖关入地牢,继而可怜的伊瑞斯也被关了进去,和几个人做了邻居。
再后来,便是一个血月之夜。
很显然,在阮三几人之前,也有抗令的族人用了药灵晶。那种漆黑的液体宛如深渊的浪潮,瞬间将阮家吞没。
而在记忆的最后,在一片死寂的阮家之中,那面上带着紫黑咒印的少年被劫持而去。阮三满脸泪痕地躲在隐匿阵法内,继而下定了决心,冲向玄云仙宗的方向。
“我前些时候偷听,那少年被带到了北洲,关在了魔教的天牢里。”阮三叹了口气,“先生,您若对他有同乡情谊,切莫前去救他……魔教天牢,那可是什么样的地方?您若前去,岂不送死!”
他现在的主人却摇了摇头:“无碍,我自有办法。”
绯星拍了拍偶人的肩膀:“你不用担心这个。相比之下,我们更想知道,你后来有碰过其他的药灵晶吗?”
阮三摇了摇头,惭愧道:“阮三懦弱,实在无奈。”
绯星安慰他:“不是你的错。人趋利避害乃事本能,不必介怀。”
世人视其为珍宝,当作宝物流通使用,却从未有过任何不利传闻。然这阮家却出了事——先是去了南洲的族人遭了难,继而族人挚友奔丧,将遗言带到;而不巧,过不了几日,阮家自己内部便出了事。
“感觉更像是一种灭口。”绯星皱眉,“而且,那黑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