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菡萏的情况,医宗宗主又转眼看向云桐来,揶揄道:
“你这一身气味,倒不着急。”
云桐这才回想起,先前为了掩盖引蛇花的气味,菡萏兜头给自己浇上一瓶黄褐色臭水。
如今自己倒是久闻不觉其臭了。
云桐不好意思地将原委道出,医宗宗主一边从乾坤袋中取出解药,用灵力将药液笼罩在云桐周身,一边诧异追问:
“如何会染上引蛇花的气味?你,可有受伤?”
“问题不大!多亏了引蛇花,我才能找到菡萏呢!”
云桐又是骄傲地扬起脸来。
可另外两人却没有因为云桐的乐观而忽视问题的严重性。
“引蛇花是淡粉色的小瓣花朵,对人来说气味清香,但是对大多数的蛇类来说却能致其狂躁。
你可有见过?”
淡粉色小花……
云桐忽然回想起自己用手指玩弄这些小花的情景。
那是在御兽宗晚宴上,自己因为琉璃盏忽然裂开,自己沾上了一身的汤汤水水,这才去沐浴更衣。
那浴池上漂浮的花瓣,不正是淡粉色的小瓣?
“是浴池中的花瓣。”她的面上也是惊疑不定的神情,这么说来,不是意外,倒像一切都连成了串。
可为何可以做的局,却偏偏准备男子的衣裳?
她猛然回想起早膳时分和习华的交谈,正准备问菡萏有没有收到自己的求助传讯时,反倒是菡萏先喃喃起来:
“我当时竟然没察觉?”
“什么?”
“没什么。”菡萏听见云桐的追问,神色慌乱了一分,却飞快地矢口否认。
“那晚,我沐浴过,却发现御兽宗准备的换洗衣裳是一件男装。
门外没有其他弟子,我只好给习华和你传讯。
说起来……你当晚收到了我的传讯吗?”
云桐追问之下,菡萏的神情更加僵硬了些许。她不说话,只是将身子转向床铺的里侧。
“你收到了,而习华却没有收到。”
云桐接着揣测:“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我们既然将你救出来,又怎么会再为难于你?”
一旁的医宗宗主也跟着帮腔:“是啊,我听闻若不是剑宗掌门及时赶到,合欢门这位小友恐怕也要被扣留在御兽宗。
如今你既知道什么隐情,却默不作声,就不怕日后她再落入如此圈套?”
菡萏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却依旧没有立刻作答。
“罢了,你这一身伤不轻,好生歇息吧。”
医宗宗主言尽于此,只是轻叹着走了出去。
云桐看向门外,如果不出意料,某个她最最不想见到的人此刻估计也在合欢门中。
“我……就不出去了。我很安静的,保证不会吵到你!”
云桐一边小声解释,一边做出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菡萏还是没有动静。
云桐也只好自顾自地坐在稍远一些的凳子上,虚虚挨着板凳,没有坐实。
可就在这时,菡萏却忽然出声:
“我收到了。”
云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菡萏接着开口:“我收到了你的传讯,并且借助宗门大阵,还拦截了你送给习华的那道消息。
是我用幻化粉易容成习华的模样,给你送的衣裳。”
“你……?”云桐有些疑惑,一连串的疑问都从心底生出。
“可在此之前,引蛇花什么的,我全都不知情。”似乎是急于自证清白,菡萏整个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云桐急忙过去好好将人安抚下去:“我当然没有怀疑你。
只是,你为何要易容成习华的模样?方才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知回想起什么,菡萏目光晦暗了下来。
“此事,说来话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这些时日,暗地里倒是调查清楚了不少东西——
皆与,姚惇有关。”
迎着云桐不可置信的目光,菡萏面色凝重地说出炸雷般的惊天之语:
“姚澄为他所害,尸气由他所做,修真界也在他谋划之下。”
“御兽宗不是四大宗门……”
“是啊,四大宗门,正道魁首,却也行如此腌臜苟且之事。
枉我此前还以为姚澄是幕后黑手,信誓旦旦要肃清宗门。
原来要被肃清的人,是我。”
菡萏一脸虚弱之色,却是笑容讽刺地斜倚在床头:“那日东渊之行,我被宗门事务繁忙为由紧急召回,却不想却意外发现了姚惇的罪证。
我们此前遭遇的尸气爆发,那些碎尸,竟都是由姚澄的母体繁衍而来。
姚惇,他是个疯子!”
“姚澄的母体——什么意思?”云桐眉头越蹙越深。上次同谢明溪询问瑶瑶的时候,云桐才确定讙兽与姚澄十瑶瑶的父母。
讙兽早亡,姚澄将瑶瑶送来合欢门后就失去了踪迹。
如今听菡萏的说法——由姚澄母体繁衍的碎尸——云桐只觉得自己思绪都艰涩地凝滞住了。
她的喉口滚动几番,最终抖着唇只挤出一句:“此事重大,不宜宣扬……”
“你们过来之前,我便已经察觉到姚惇对我心生怀疑。故而我这段时间一直谨言慎行。如非必要,更是避免外出,以免撞上姚惇与他当面对峙。
我收到传讯那日,正逢我找到他修习御尸的证据。夜深露重,我不便以自己的身份走动,这才易容成习华的模样为你送去衣裳。”
“一派胡言!”
可还不等云桐作出反应,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暴呵。
“哐当”一声,房门被从屋外狠狠推开。
一个眼生的白胡子老头手持一把长剑,直接闯进来便是吹胡子瞪眼一通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