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婷得意洋洋地盯着她:“不知道是掌掴还是罚跪呢?哎呀我怎么忘了,二姐姐早就没办法再罚跪了呢。”
刻薄的话语里,是暗戳戳的提醒。
沈令仪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演好这场戏,才终于到了慕容氏的主院。
慕容氏揉着太阳穴,满脸憔悴:“回来了?”
沈令仪低着头,让慕容氏看不清她的神情。
慕容氏所烦何事,她自然一清二楚。
青院转移物件这些事情,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销。凭借沈令仪每个月微薄的月例,怎么可能足够用来支付。
她只不过是设了个套,卷走了慕容氏的私房钱。
谁让慕容氏掌握管家之权,却长年累月地挪动尚书府贪-污的银两到自己的产业里呢。
本来就是赃款,一招黑吃黑,让她有苦也说不出。
果不其然,慕容氏正在烦躁着银钱被大批卷走的事情,抽不出空来挑沈令仪的刺。
她只是严厉地敲打了几句,就准备放沈令仪回屋。
沈韵婷为表忠心,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地阴阳怪气,吵得慕容氏直接让她快点滚出去。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的......”
沈令仪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沈韵婷的做法,低声说了一半的话又卡在喉咙里。
沈韵婷明白她的意思,也放低了声音:“你别管了,我做这些自有我的道理。每个人生存的方法,总是不同的。”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未来嫁去宸王府后,日子总比这里来得好。”
她神色郁郁,和来时表露出的跋扈刻薄截然不同,看得新花都有些错愕。
沈令仪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阻挠永宁侯府的议亲?”
沈韵婷将她推回院落,从她的角度,恰好可以望见庭树上挂着的点点白花,在寒风中微弱地摇曳着身姿。
“明知道祁世子心有所属,所以我不愿意嫁去做一个不受待见的人。也许是我贪心吧,总是心许话本里的桥段。”她的眼神盈满愁绪,“我和你不一样,你也不要太管我。”
沈令仪正要接话,沈韵婷却捂住她的嘴巴,眼神重新化为坚毅。
“二姐姐记清楚了,我沈韵婷十分厌恶于你。”
她嫌恶地擦擦自己的双手,转身离开。
沈韵婷走后,新花欲言又止。
沈令仪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心捂热:“想问什么就说吧?”
“三小姐好像和奴婢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她吧。”
沈令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有时候,也会让你觉得陌生吧。”
新花不言,便是默认。
沈令仪笑了笑,岔开话题:“就快除夕了,这屋子许久没住过人,也该好好打扫装点一番。”
越过除夕,过完十五,她与陆鸿晏的婚期就要到了。
问她期待还是厌恶,沈令仪都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若是真要同陆鸿晏成婚,她心中并不排斥。
沈令仪推着轮椅到大木柜前,灵燕动过的酒坛已经全部被清理掉,上面摆好的一个个小木盒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掏出手帕,仔细擦净灰尘。
精挑细选后,沈令仪还是觉得不满意,开口问道:“宸王府的那些蜡纸都带回来了吗?”
“蜡纸还未入库,二小姐现下要用吗?”新花抬头回答:“云丝缎和蜡纸都是魏大人走前特意嘱咐奴婢的要好好保管的,其余的还有好几箱金银珠宝随着马车一齐运回来了。”
“把蜡纸拿过来吧。”沈令仪思绪百转,似是想起什么,便又补充了一句,“其它的先存着,我只要红色的。”
她方才挑挑拣拣已经将木盒弄得乱七八糟,沈令仪在其中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才找到被遗弃在角落里的锦盒。
红玛瑙还精致地镶嵌在上面,金笔勾勒的花纹仍然崭新如初。
真是俗气,颇有陆鸿晏的风格。
沈令仪暗自嘟囔了一句,便打开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里面已经融化的蜡纸还是怪模怪样的粘连在一起,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股冷香。
她没由头地笑了一下。
“一坨烂猪油,就换走了我的胖喜鹊,我才是亏了。”
沈令仪眉头一挑,将自己珍贵的大剪刀拿出来简单比划了下。
“既然这么爱财,我就给你剪一串铜钱吧。”
她接过新花递过来的红蜡纸,估摸着品质比融化的那盒还高出许多。
“铜钱花样未免有些太简单了,丢的还是我的面子,就再给你剪些其它的好了。”
沈令仪喃喃自语着,手指翻飞间,胖喜鹊已经活灵活现地从铜钱孔中探出头来,笑容可掬。
她只是为了感谢陆鸿晏的轮椅和药膏才剪的。
沈令仪万分笃定,她绝对没有其他暧-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