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娣笑意凝滞,用力地拽住沈静姝快要戳到她脑门的手指:“太子妃娘娘,我已经不再是当初任由你摆布的小宫女了。”
“您不能生育的事情人尽皆知,何况未能照看好皇长孙的重罪,是殿下竭力求情才保留着你现在的地位。”
赵良娣眼神闪烁着强烈的恨意:“尚书夫人畏罪自尽的真相,需要妾身再重复给娘娘听吗?”
“真是个下-贱东西。”
沈静姝猛然甩开她的手掌,掏出随身手帕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的指尖,像是触碰到何种腌臜东西一样恶心至极。
“妾身是下-贱,当然比不得娘娘您尊贵万千。”
赵良娣坐直身躯,心疼地拾起被撕坏的漂亮床帘,吹了吹表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娘娘能够维持今日的地位,已经是殿下格外开恩,您又何必再不自量力的去奢求恩宠呢?”
“倘若当年是妾身犯下那等罪行,只恨不得三尺白绫了结自己来赎罪,哪能像娘娘您这般心安理得地活着?”
赵良娣噙着冷笑,直勾勾瞪着眼前之人。
她的所有亲人都被沈静姝以雷霆手段解决掉,她恨不得将沈静姝千刀万剐。
赵茉香能够成为今日的赵良娣,沈静姝可谓功不可没。
“啪”的一声脆响,沈静姝狠狠摔了她一个耳光。
尖锐的护甲在赵茉香脸颊划出几道红痕,瞧着愈发让人生起强烈的保护欲来。
同时也因着这毫不留情的力道,沈静姝小指的护甲被甩飞出去,露出断指那截丑陋的伤口。
“妾身谨记太子妃娘娘教诲。”
赵茉香捂着脸颊,眼神却落在沈静姝暴-露的伤处嘲讽道:“可娘娘您也不要忘了事实,您离着下-贱一词又有多遥远呢?”
“别再挑衅本宫,否则休要怪本宫无情。”
沈静姝将手掌缩进袖摆里,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华贵的衣裳首饰遮不住她的色厉内荏,沈静姝将门窗紧闭后蜷缩在软榻里,双臂紧紧地将自己环抱住。
她无法再生育,甚至背负着照看不利皇长孙的罪名。慕容氏也悄悄畏罪自裁,夫君更是厌恶地不愿意踏足这里一步。
若这一切悲剧的缘由都是沈令仪,可为何即便是沈令仪死在地牢这么多年,她的痛苦依旧未能得到改变?
沈静姝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她发泄般砸碎了屋内的花瓶茶碗,满地狼籍里沈静姝无力地瘫坐着,不甘心地喘着粗气。
她仍然是尊贵的太子妃,她还没有输呢!
而今陛下病况日笃,若是陛下能够......太子顺利即位后,她沈静姝依旧是尊贵无比的中宫皇后。
“沈令仪,即便你是死了,可你的阴魂不散依旧阻挠着本宫的福运。”
沈静姝脸颊里浮现起诡异的笑容:“你让本宫不好过,本宫便让你在意的人通通都不好过......”
恶毒的想法从萌芽到执行不过短短几日。
京都各类名流女眷倏忽间收到太子妃宴会的请帖,邀请众位贵妇前来东宫共赏红梅。
于情于理,薛长沅自当赫然在列。
她刚刚将女儿成功哄睡,手指反复摩挲着烫金的请帖,凝视着太子妃娟秀的字迹出怔。
二皇子正仰卧在旁侧温书。
他见薛长沅呆呆地凝视着请帖,便好奇地起身凑头过来:“何事竟引得你这副模样?”
得知是东宫请柬,二皇子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近来并无节庆,距离花期也是相隔甚远,太子妃此番设宴当真是奇怪。”
“长沅妹妹若是不愿前往,我便替你将此事推脱过去。”
薛长沅思索再三,反倒是摇摇头拒绝好意。
“太子妃自皇长孙薨逝后便格外低调,此番大张旗鼓地设宴邀请,定然是有要事宣布。”
她随手将请帖抛掷一边,遮盖住背面的字迹。
“我倒是格外好奇,究竟所为何事。”
“那便都听长沅妹妹的想法。”
二皇子并未多想,温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他笑着将方才所温书籍递到薛长沅面前:“此书所记离奇驳杂,翻阅起来颇为新鲜,长沅妹妹不若与我共阅一二?”
薛长沅微笑颔首,脑袋靠在二皇子的肩膀上陪他读书,心思却早就飘到远方去。
请帖背面专程题着三个小字,沈令仪的姓名熟悉得容不得薛长沅将其忽视。
沈静姝怕不是专程设置鸿门宴,用亡故之人为诱饵作幌欺瞒,此举当真是值得唾弃。
薛长沅幽幽叹气,抬眸望着不远处睡熟的女儿,以及身边沉迷山水诗文的丈夫,心思沉沉闷闷的。
也罢,那她便如约而至,瞧瞧沈静姝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