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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窦氏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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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吴爵是府衙内鬼,给凶手报信,难不成不是,另有他人。

纵火者除了烧毁义庄,武大的尸体也是他们烧的,显然纵火者是受凶手指示。

那么既然第一次纵火时,凶手没有斩草除根,就说明,是府衙内走漏的风声,有人向凶手通风报信,他徐阶要查这个凶手!于是,凶手急于抹去证据。

而吴爵一上午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暂时可以排除。难道是另外两人,通判和典史?不过,这个吴爵神色慌张,就算没有参与,也是知情者。

有能力造成冤家错案,多次修改卷宗的,内鬼必然不可能只是府衙的官差衙役。

当下,徐阶没有时间仔细思考,让人把沈炼放进来,仔细盘问。

府衙大堂,正中间摆放简陋的木质长桌,摆着文房四宝的公案,公案后悬挂的“海水朝日图”。

“肃静”、“回避”牌分竖两边,十八般兵器排列有序,衙役分立两边,庄严肃穆。

徐阶不信任通判典史,将他们打发去整理文案等杂活。不开堂时,他便在此处坐堂,以防发生命案,差吏无处寻他。

现沈炼押解手下两人进公堂,踢二人的后膝使他们跪下。

徐阶正坐于公堂之上。

他问:“沈炼,你说给本官送凶手是何意?”

沈炼从左边一人后背抽出一把屠刀掷于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但见左边那人黑熊般一身粗肉,膀大腰圆,圆滚滚的脸上堆肉,面有青紫,似经过打斗。满脸络腮胡子,像无数根横七竖八的银针,上有血迹。嘴里塞着布团,双手被捆于后背,胸前鲜血淋漓,像是泼溅上去一般。

右边铁匠铺伙计瘦骨嶙峋,此时诚惶诚恐,亦同左边壮汉一般,被捆绑。

沈炼拱手回答道:“大人,您大可以将门外的尸体抬进来,将尸体的伤口与刀上的血迹对比。”

徐阶忙派人将门口的尸体抬进来。

尸体卷于席中,正是那日纵火者之一,猪肉铺的伙计。

此时双目紧闭,尸体由软入僵出现尸斑,面色蜡黄,脖子上豁开了一道口子,血液干涸呈暗红色,里面的血管白骨依稀可见。

徐阶走上前,将屠刀血迹与尸体的伤口对比,经检验,此屠刀正是凶器。

“将你所见一一详述。”徐阶将凶器递于衙役,对沈炼道。

“昨夜寅时,下官按照大人吩咐,守在铁匠铺房顶,卯时,铺里伙计偷偷摸摸沿蜿蜒小路前往一片树林中,下官觉得事有蹊跷,便跟上去,伙计行至小溪边停下,左顾右盼,此时”沈炼走到壮汉身后,道:“此人出现,背着那把屠刀,胸前有血迹,伙计的眼神发生变化,仿佛遇到意料之外的情形。随后伙计慌忙而逃,这位壮汉抽屠刀欲杀人,被下官绑来。经府衙门口,见门口尸体,想通其中关节,特来此举。”

徐阶立即命人将两人封嘴的布去掉。

“地上所跪二人,还不报上名来。”

“草民是铁匠铺的伙计刘平。”刘平颤颤巍巍。

“草民是城西张屠户。”张屠户声音粗狂,即使被人指证杀人仍坦然自若。

“大胆刁民,张屠户,本官且问你,沈炼所说是否属实?故意杀人未遂,这地上人命是否也是你所为?”

“草民认罪,人是草民杀的!”张屠户昂头挺胸,敢作敢当道。

徐阶讶然,如此配合的犯人世间也寥寥无几。

“他与你何仇何怨,你要杀他?”徐阶大发雷霆。

“无冤无仇。”

说罢,双唇紧闭,面部表情变形扭曲。

徐阶警觉,忙道:“沈炼,快!他要咬舌自尽!”

沈炼快速上前,掐住张屠户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巴,只见他口腔中鲜血淋漓,一股血腥味弥漫。

沈炼将地上的封嘴布塞回他的嘴中。

徐阶身心俱疲,一团乱麻,回到公堂案桌前,坐下。有些关节想不通,于是审讯刘平,呵斥道:“刘平,本官且问你,卯时,你鬼鬼祟祟前往树林是何缘故?还不如实回答!”

“草民……草民……草民去小解!”刘平眼神飘忽不定,闪闪躲躲,张口结舌。

“一派胡言!还不说实话吗?昨夜本官亲眼看见义庄的大火是你放的!还敢狡辩!还不快快道出是受谁指使?你且看清楚地上的尸体,想明白今日的遭遇再回答。本官再问你一次!今日去林中为何?”

刘平听到徐阶说已经知道他放火烧义庄,看到地上的尸体,联想到今日的杀生之祸,不免害怕起来,两股颤颤,忙承认道:“草民招!招!大人救命!地上此人乃猪肉铺伙计李大宝,与草民是邻居,自幼相识。我们也是拿钱替人办事,是、是城西当铺王老头,让我们纵火。昨夜子时,他传信让草民今日辰时去树林中,草民只当换了地点给银两……”

“那武大草棚纵火也是你做的?”徐阶又问。

刘平犹豫不决。

“还不快招!”徐阶呵斥。

“大人!”刘平浑身发抖,心急火燎,急的眼泪出来,泗泪横流,最终妥协,破罐子破摔道:“武大不是草民杀的呀!草民只是拿人钱财,受人之托,放了把火啊!大人!求大人明鉴,草民烧草棚时,武大早已死去多时!救命啊!大人!有人要杀草民!草民给您磕头了!!!”

言罢,他对着地面磕响头,叮叮当当如撞钟击鼓,不停歇。

徐阶让衙役将城西当铺王老头带来问话。

半个时辰后,身着这一件破旧青灰色衣衫精瘦老人,跪在堂上,眼窝下陷,蓄着山羊胡,瑟瑟发抖。

有张平的指认,王老头很快招认,称自己也是受人指使,并不知那人是谁,每次让他做事都是半蒙面,同他见面。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徐阶把张屠户、王老头和刘平关押收监。

夜,银白的月光挥洒一草一木,虫鸣螽跃。

府衙昭磨听,徐阶伏案查看延平府各县刑案,案件中不合理之处一一勾划,以待重审。

嘉靖九年三月春,窗外春鸟啼鸣,窗内烛火摇曳。

徐阶乏累,搁笔揉眼。

自离京,京城离他愈加遥远,京中同僚所剩无几,自顾不暇。

有几日,他恍惚深感此生再难回京。毕竟离京前,嘉靖帝为了记住此事,在柱子上刻了八个大字时时提醒自己:徐阶小人,永不叙用。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延平路八千。

他像一座空城,被人遗忘。

想到此处,越发郁郁不得志,想起陆炳来,不知此刻他在边关如何。

梁上震动,一串声响似脚踏瓦裂,应是沈炼,不知在练什么功夫。

“哇哇哇!沈大人真是身怀绝技,在房顶上也能跑的那么快,所过之处,瓦尽崩裂!”馆竹趴在屋顶最高的正脊上,抱着正脊的左侧的龙头雕甜嘴蜜舌。

沈炼从屋顶的这左侧飞檐走壁至右侧,回过头来,似笑非笑朗声道:“你先吹吹风,办完正事回来找你!”

说完,从飞檐上跳了下去。

“唉~”馆竹见他消失,黑夜微风下,对着一览无遗的延平府衙的寂静周遭,望而生畏。

他呲哇乱叫,嘶声力竭道:“喂~你不是吧,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人家怕怕啊~”

沈炼从昭磨听檐上跳下,敲了敲房门,方进。

“刚才什么动静?是馆竹的声音吗?他天性胆小,你不要捉弄他。”徐阶揉眉,并未睁眼。

沈炼眼中藏笑,并未作答,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大人,陆大人传了封书信给您。”

徐阶仰头捏眉的动作停下,睁开双眼,眼神放空。

须臾,他放下手,坐正身姿,接过沈炼手中的信。

信封正面四字行楷:子升亲启。字迹行云流水,非真非草,出锋之笔能看出力度和余势。

拆开信,里面有一张信笺,散发龙脑清香,信上用勾线笔写了四行短句,龙飞凤舞,秀丽疏朗:

日日思君不见君,我心悠悠相思苦。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沈炼见徐阶盯着书信游神发呆,不禁出声问道:“陆大人写了什么?”

徐阶回过神来,将信笺倒扣桌案,道:“琐事。”

他停顿,仍心不在焉,却吩咐道:“今日张屠夫行为反常,明显受人所指,又不畏生死。看来不是买.凶.杀.人,可能是被人抓了把柄,亦或是家人被挟持,此中原因须你去查探一番。”

待沈炼退出,徐阶将桌案上的信笺翻过来,盯之良久。

次日,徐阶携馆竹到凶案现场,查看除案卷记载之外是否有遗漏之处。

老妪儿媳窦氏,死在武大和她的新房内,白墙黑瓦,墙体斑驳坑坑洼洼,窗子窄小,窗户上的红双喜已褪了色。房间内黑暗潮湿,布置简单。

房间北侧放一张悬挂灰布围账的木床,角落里摆放一台简陋飞梭织布机,几只木凳随意倒地。

窦氏于卯时被老妪发现,三尺白绫吊死于房梁之上。

没过几日,武大在父墓旁草棚中毙命,死于草棚失火。

这是卷宗记录的死因。

徐阶命馆竹和衙役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一丝蛛丝马迹,自己来到了武大邻居武六二家了解情况。据卷宗记载,当晚,武六二看到了从草棚进入窦氏房间的武大。

次日,窦氏上吊于房梁。

武六二的母亲发鬓微白,皮肤暗黄,眼角鱼尾纹似刀刻痕迹。她卑微的请徐阶在昏暗的房间里坐下,叫自己的小儿子去田间把武六二叫回来。

窄小高悬的窗户,光线射进来,仅能照亮房间方寸之地,阴暗潮湿的室内隐约散发着霉味,角落里,蜘蛛锲而不舍的反复结网。

武六二的五官端正,国字脸,浓眉细眼。他气喘吁吁的肩扛沾着淤泥的锄头跑回来。肥大的裤脚卷起来,两条小腿上占满湿泥巴,草鞋下的脚上,淤泥挤在脚指甲缝里,鞋底也厚厚一层泥。

武六二在门口放下锄头倚于门框,粗略铲了铲鞋底的泥,进屋便跪下。

徐阶在确认他就是窦氏案中的见证人,便问道:“窦氏死前一晚,你曾看见武大进窦氏房间?”

武六二信誓旦旦,确认道:“回大人,千真万确,那日巳时,草民亲眼看见穿着麻衣的武大进了窦氏的房间。”

徐阶又问:“巳时,夜黑风高,昏昏暗暗,你如何确定那就是武大?可否看见他的脸?”

武六二煞有其事道:“大人!草民虽未见其容貌,但是那人穿着麻衣,又是从武大丁忧期间住的草棚方向而来,且身形与武大相似,可不就是他吗?”

徐阶确信内有蹊跷,仿佛漏掉了重要的细节,便道:“你把案件的发展,包括当日公堂之上你是如何作证的,知府大人如何判案的过程统统详述一遍。”

武六二娓娓道来,称当日,窦氏尸体被老妪发现,后武大报了官,称窦氏被人谋杀。但窦氏尸体经仵作验证,是死于自杀。后又因他于公堂之上指证,曾于前一晚看见武大偷偷进入窦氏房间,窦氏尸体上有圆房和打斗痕迹。于是知府大人判断,是武大于丁忧期间强迫窦氏圆房,窦氏羞愧自杀。

虽然武大一直称冤枉,但还是就此结案了。由于此时武大在丁忧,知府大人便赏武大三十大板,让其先回家守孝,孝期结束,再去服半年苦役。

武六二唾沫星子横飞,说道激动处,眉毛跳动,表情一脸可惜,道:“谁知道,没过几日,他就死在草棚里了!”他思绪一转,道:“不过,大人!草民不信武大会自杀!乡邻暗地里都说他是谋杀!”

徐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线索:麻衣。

窦氏死前一晚,确实有人进入她的房间。不过那个人应当不是武大,而是凶手,也就是说凶手身披麻衣,伪装武大,欲偷偷摸摸与窦氏行那苟且之事。窦氏发现此人并不是丈夫,激烈反抗,被先奸后杀,且将窦氏伪装成自杀。

没想到,邻居武六二看见身形似武大的男子,身披麻衣进入窦氏房间,误以为是武大,无意中做了伪证,帮了凶手的忙,给窦氏自杀圆了一个动机。

此时此刻他只需回到衙门,将窦氏案件物证中,武大的麻衣与窦氏手中的一块麻衣碎片做对比,就能推翻此案。

不过,徐阶真正想做的是找出元凶。

想通此中关节,他又问道:“你为何称武大是死于谋杀?”

武六二左顾右盼,故弄玄虚的掩嘴轻声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晚!草棚失火之前,大家听到了从天上传来惊雷,须臾,从草棚处发出武大的凄厉惨叫,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大家都说是武大丁忧圆房触犯了天神,遭雷劈了,被雷公电母烧死了!”

徐阶表情微恙,这是死于雷公谋杀?

武六二后面的言语没有参考价值,除了那声惨叫有真实可能性。

在窦氏和武大的凶案现场,衙役没有搜出有用的东西,徐阶又亲自去里里外外搜寻一番,皆无果。现场都已经被老妪打扫干净,草棚失火处烟灰早已被老妪清扫完全,一丝痕迹未留。

徐阶叹惋,回府衙。

昏暗的暮霭,渐渐低压,天地缝合起来。

徐阶进入衙门架阁库,点亮煤油灯,黄晕的光,晕染寂静的房间。

房间里数十行博古架并排而列,他按照天字号顺序找到窦氏案件物证。

架子上并排而放黑陶罐,罐子上记述不同案件的名字,徐阶找到“窦氏”那个罐子,旁边便放着武大穿的麻衣。

而窦氏手中握的“麻衣碎片”,此刻在罐子中。

徐阶抖开武大的麻衣,微弱的光线被身后架子遮挡。

徐阶仔细打量手中的麻衣,倾斜着身子寻找光源,刚探到微弱的光,又被挡住,他沿着架子向外走了一步,撞到了一堵肉墙。

徐阶抬头看见陆炳高大伟岸的身姿遮住房间内的烛光。

“徐大人?”沈炼见徐阶神色异样的对着他发呆,出声喊道。

徐阶瞳仁由涣散变清明,看清来人,惊醒,神情如常问道:“有消息了吗?”

“是!张屠户的八十老母和妻儿被关在城郊的院子里。”沈炼站开些,露出光源,拱手回答。

“人呢?”徐阶寻着光线,又对着麻衣看去,仔细摸索,心情复杂。

沈炼面露难色道:“院子周围守了十个打手,若只有一个人下官能轻松救出,但是张屠户的老母加上妻儿皆是老幼妇孺,下官没敢擅作主张打草惊蛇。”

“十个?”徐阶若有所思,这凶手究竟是何人?

“你附耳过来……”沈炼听闻,附耳过去,听到徐阶说的内容,眼带笑意。

待徐阶交代完,他隐于黑暗中离去。

徐阶重复检查两遍,皆没有发现麻衣有破损,证实了自己的推理。他拿出罐子里的凶器铁钉仔细观察。

民间铁钉用处并不多,因为并不实惠,房屋、家具制造等都是用木丁,或者榫卯。能打出这种铁钉的铺子并不多。

凶手穿麻衣用钉子行凶,从麻衣铺和铁匠铺的客人入手,也许凶手就隐藏其中。

隔日,徐阶一一拜访城中麻衣铺和铁匠铺,因为铁钉不是常用品,符合条件的人物有两位。

一位是城西周府少爷的随从陶磨近期买过铁钉一枚,一位是城西饺子铺的孙大强买过铁钉和麻衣。

去两人住处搜查,在孙大强家搜出破损的麻衣,破洞处与窦氏手中的麻衣碎片吻合,而从陶磨住处搜到与窦氏案中同款钉子一枚。

徐阶下令将孙大强抓进了司狱司拷问。

司狱司常年不见阳光,有一股雨后潮湿的霉味与刺鼻的鲜血味交杂的古怪味道,令人作呕。牢房昏暗,潮湿,只有通道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空气浑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徐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也曾经吃过牢饭。

几缕残阳从窄小的窗口照进来,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

孙大强此时被衙役抓进司狱司,跪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散披着,方形扁平的脸扭曲到极致,嘴脸下撇,痛哭流涕,七分像鬼。

徐阶被孙大强的鬼哭狼嚎和牢房里喊冤的嘈杂声,刺激的头痛欲裂。

孙大强身后站着两位牢差,他此时鬼哭狼嚎道:“大人啊!大人!草民冤枉啊!那个麻衣不是草民的!草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草民的家里!”

“二月望日,你去城西麻衣铺买麻衣,次日,去铁匠铺买了枚铁钉。家中父母尚在,并未操办过白事,本官且问你,你买麻衣作何?还有,你买的钉子用在了何处?”

徐阶坐在牢房桌案前,身旁两侧站着衙役。

他语气平静的问道。

“二月望日,草民大伯死了,买麻衣前去吊唁,丧事结束,回来的路上麻衣就扔了!草民表兄散尽家财,为伯父打了一口棺材,发现封棺的钉子少了一个,故而草民买了钉子。没想到钉子在路上就被人偷了!大人!明鉴啊!”

“偷了?大胆刁民!谁偷你的钉子!破寒酸,一个钉子也值得别人偷!贱民还敢狡辩!”通判董平狡猾象狐鼠,戟指怒目喝道。

“偷了?”徐阶挑眉,这个孙大强一看就是普通农户,是个老实人。他大可以慌称钉子用于封棺下葬了,听起来都比钉子被偷更加靠谱,难不成他徐阶还能掘别人家的坟,开坟验棺。他何苦再扯一个无人能信的谎言?徐阶当下生疑,且这个孙大强祖祖辈辈务农,怎么可能跟郊外别院的打手扯上关系?

“大人!定是此人杀了武大夫妇。”董平眉毛竖起,看起来义愤填庸,仿佛他已经确认孙大强便是凶手。

孙大强直呼喊冤。

“哦?通判说说,为何定是他杀的?”徐阶心下了然挑眉问道。

“大人,从他的住处搜出麻衣还不能说明吗?”董平指着跪在地上的孙大强,虚情假意演的活灵活现。

“人证何在?”徐阶继续看他表演。

“不是有张屠户吗?让他指认!”董平欣喜若狂,终于新任推官能听他一言。

徐阶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这位通判大人一口让张屠户指认,似已确定张屠户会指认孙大强,是因为拿捏着张屠户的把柄吧?看来通判董平也确与凶手勾结了,徐阶彻底心寒。

怪不得延平府知府三番五次称病返乡,推官缺乏。上下勾结,罔顾人命,最终苦的不还是延平府百姓!

徐阶于心中叹息。

此时,孙大强在他的心里嫌疑彻底排除。那目前只有一个嫌疑犯了,周磨,或者说是周磨背后的势力,周家少爷。这位周少爷何许人物?徐阶此时也不了解,因为他才上任寥寥数日,看来需要打探一番。

这样仔细一想,他的确漏了很重要的一点。周磨的钉子买来半月,却用布封好,故意等他来搜一样。当日,他问过搜查的衙役,衙役告诉他,从周磨住处搜到的钉子,是放于桌上。

太明显了!

孙大强家里搜出麻衣,证据确凿。

而与此同时,周磨住处搜的钉子仿佛在告诉他,他买的钉子没有做其他用途。但这恰恰才是问题所在,钉子买来近半个月了,未使用,那么当初何故买的钉子?这枚钉子,就像是故意摆在桌子上告诉别人,杀窦氏的凶器用的不是我买的这根。

铁匠铺的老板说,从他店铺流出的这种钉子,近半个月,总共打了两根。如果孙大强的钉子真的被偷了,而偷的人是周磨,那这个周磨真的就太可怕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徐阶的猜测。

他需要证据。

“大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这个刁民却还在狡辩!”通判还在孜孜不倦的演戏。

“带张屠户!”徐阶配合他的表演。

张屠户招认杀人,人证物证铁证如山。

此时他脚铐铁链,被牢差从牢房押解出来。铁链随步伐撞击发出锒铛叮叮声。

他跪在地上,嘴上塞的染血的封嘴布被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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