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辰芸和谭禀在外一直坚持扮演着一对情谊天久地长的老夫老妻。
谭禀经常会召集生意上的伙伴同事来到家中做客。
这一天,谭禀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里还带着几丝得意。
他告诉她,今日家里只来一位客人。
……
辰芸神情木然的像往常一样走去厨房,泡好了茶。
转过身的时候,她见到这名客人身着一身黑衣,已将厨房滑门缓缓移开,朝她看了一眼。
拖盘没有拿稳,茶杯顿然碎了一起。
辰芸僵立许久,眼前的一幕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连同灵魂彻底击碎在地。
她认出了这名“黑色”客人,正是几年前将她拖上出租车□□的人。
她当即明白了过来,那晚在酒吧一夜很有可能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暗中策划。
为什么谭禀会和这个人认识?并且作为客人故意带回家让她看?
辰芸记得这位客人如今已是辰氏集团重要的股东。
她全身发冷,望向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的谭禀,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可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
刚转至“厨房”这一幕,端着茶的辰芸打碎了杯子后,没过几秒,画面就又被无故定格住了。
辰芸的记忆场景已经开始崩塌,眼前的画面如一张烧焦的纸逐渐化为碳粉随风飘散而去……
梨珈一脸纳闷,奇怪,莫非收集记忆的时候不小心遗漏了部分碎片吗?她以前去别的往生囊追剧,根本不会卡顿,都能一路追到人死灯灭的啊……
那名黑色客人整个身子藏在门后,半掩一张木讷的脸,微微张开了嘴……模糊的面容上闪烁的金光愈发耀眼。
沈褚蓝立刻会意,已经来不及了,又见梨珈正要看过去,赶紧伸出双手将她的眼睛捂住!
“姐姐?怎么了?为什么要捂我眼睛?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是有权利看一切的!”梨珈忿忿不平,但也没有将她的手从眼睛上拿下去。
“你现在还能动吗?”沈褚蓝在她的身后反问。
梨珈耸耸肩,语气轻松,“能动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梨珈,我已经不能动了。因为……我又看到了生死纸,他现在快要从这个人的嘴里钻出。如果它飘了过来,我们定会被赶出去。”沈褚蓝冷静的说。
“生死纸?哪里哪里?”梨珈偏了偏头。
沈褚蓝赶紧喊,“闭紧眼睛,如果看到了就动不了了!”
只见对面那张模糊的面容上闪烁的金光愈发耀眼,温润轻柔的嗓音又悠悠响起,语气难掩笑意:
[其实,我很喜欢听别人聊天的。]
梨珈在黑暗中兴奋道,“蛙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一张生死纸开口讲话!好稀奇……”
沈褚蓝盯着那道炽目的金光说,“梨珈,试着伸出手,抓住它。”
话语间,那张闪着灿金色光芒的纸已经朝着她们轻盈飘来……
梨珈只能摸瞎,动作极快伸出双手往上空拍了一掌。
她运气极好,那团金光被拍“死”,在她手掌间如一滩液体从指缝间流出……
周遭转瞬变为白雾蒙蒙的一片……
沈褚蓝睁眼,松了口气,不仅陷入沉思,生死纸在辰芸和谭禀的记忆中都出现过,这说明这对夫妻在生前都有接触过。
他们生前只是普通的人,怎么会接触到来自冥界的东西?
浓厚的白雾此时已经在她们面前缓缓散尽……
她们仍身处于记忆之中,只是不知还能苟多久,还会不会碰见那张生死纸。
……此时正处于公司室内长廊之中,前方正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是谭禀,他正步伐坚定的往前走去。
囊息中的时间发生倒退了,这段记忆十分奇怪,不太像是辰芸的。难道,是生死纸中所携带的记忆吗?
……
这天是谭禀是刚表白被拒,并且被辰芸羞辱了一顿的日子。
无法否认谭禀确实爱过他的妻子,对她一见钟情,但更多的还是想通过爱情维系,来攀附上辰芸背后的那座庞大靠山。
因为深知困苦意味着什么,所以太想往上爬,尽管他明白辰芸从来不爱他,而且那时他在她心中连狗都不如,但他仍然会强颜欢笑的去讨好她,为着某种关乎他人生的极其渺茫的希望。
这天他捧着玫瑰花去公司接她,辰芸却很粗暴的扯过花,很干脆的扔进垃圾桶,玫瑰的荆棘不小心划伤了他的脸颊,就像狠狠给了一只舔狗一巴掌,流出了血。
辰芸对他彻底撕破了脸,骂了很多羞辱人的话,由于找到了最优质的下半生人选,像只骄傲的开屏孔雀,踩着高跟鞋看也不看地就走了。
只留下谭禀一时间木讷地站在垃圾桶前。
他想,站在高处意味着人可以拥有更多,但为什么站到了高处的人会用俯视的姿态来去嘲弄底下的人。
他看着她一遍遍扔掉他送的花,一遍遍践踏他的爱意。
对他来说,一年的时间足以看透一个贱人。
从这天辰芸甩掉他为了羞辱他为止,他就不喜欢她了,这个贱女人去死吧。
他从她的朋友圈动态得知,她要约朋友一起去零镜酒吧,从此展开人生新篇章。
谭禀也去了那里。
因为,他要到酒吧狠狠捅死这个爱玩弄别人感情的婊子。
所以,他带着一把瑞士刀上了一辆出租车……
眼前的场景跃迁至零镜酒吧,外面是一片繁华夜景。
沈褚蓝和梨珈寻望了一会儿,便又见酒吧门口停放着一辆出租车,车身散发着淡光,车窗半拉着,车后座载着一位租客。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囊息中会存在生死纸,因为那些人都向这张纸许愿了!
沈褚蓝拉着梨珈走近几步,猫着腰贴着车身听车内谭禀的谈话声,以及那个令她十分熟悉的温润声音。
出租车司机被生死纸附身,正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偷看谭禀,问他怎么失魂落魄的?是不是失恋了?
谭禀说他要去杀人。
司机笑了起来。
谭禀问他,人是不是只有践踏玩弄另一颗心,才能感到称心如意?才能感到畅快?才能感到活着?
司机说不清楚,以为是他的心脏出了什么问题,他觉得尝到了刀剑穿透皮肉的痛楚,那就应该收好剑,别再到处乱戳别人了,因为这样很痛。
“不可能!”谭禀说,就因为太痛了,才明白这世上所有人全部都一样,他一定会找出痛击他的人,还他们一剑,两剑,甚至百剑。
司机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原来如此……你很有想法。]
这张生死纸便谎称是月老,要帮助谭禀达成这个愿望,送了一张说是从庙里求来的姻缘符,只要由衷地说下两个人的名字,就可以一生一世捆绑在一起。
生死纸还说,不仅送他想要的缘分,还会送他一个孩子。
通过这个孩子,谭禀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这总比用一把瑞士刀和那个女人同归于尽要强。
谭禀扯了扯嘴角,如果梦想成真,那么,这个司机就会是他的恩人,他会回来找他的。
他低下头去,半信半疑的看着手上的姻缘符,说出他和她的姓名,心中默念毕生所追寻的渴望。
“姻缘符”自行从他手边缓缓抽出,漂浮到他的眼前发出璀璨的光芒。
谭禀从那道光中窥见了未来。
以及那个由他亲手打造的最好的命定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