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别说,在这个世界,淳于義也确实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但成亲这事想都别想。她一个有钱有权的富婆自个儿过不好吗?找个老公给自己气受还是咋地?
退一万步说就算成亲,淳于義也没有给自己备个童养夫的癖好。
对着自己弟弟下手?这不禽兽这是什么!
小朋友还幼稚得很,可能就是幼儿园时期喜欢上温柔美丽女老师的心理。
淳于義琢磨了两天后,深以为自己解开了陆倾昱在知道“喜欢”、“成亲”、“夫妻”等新词汇后对自己做出的各种不正常举动的原因。
所以在陆倾昱再次贴过来,一双看似不带情绪的黑沉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用认真又透着丝冷意的语气问“今日为何没有晚安吻”的时候。
淳于義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下。
“这下可以睡了吧?时间好晚啦!”
岂料陆倾昱歪头指一下自己的嘴唇,用诚恳的疑惑语气道:“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亲这里?”
淳于義漏出一个“你真的很不礼貌”的微笑——
“好了困了睡吧晚安。”
说罢她立刻吹灭蜡烛钻到被窝做出自己确实很困的样子。
天啊,以后再也不带小朋友去看这种戏了,给人都整早熟了,再看下去三观都不知道要歪到哪里去。
淳于義表示她拒绝当小妈文或者伪骨科文的女主角。
她扑腾了几下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刚想扭头催促陆倾昱凑过来一起贴贴入睡的时候,却发现小孩依旧坐在床边,动也不动。
一片诡异静默中,他眼睛一瞬不瞬凝视她。虽然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这蔓延开来的熟悉的低气压……
小孩又生气了。
淳于義真不懂他怎么一天天的怎么有那么多小脾气。
见她和别人说话生气,给别人送东西生气,回家晚了生气,不带他出门生气……你看现在,就因为不满足他这个无礼过分的要求,他又生气了!
但是别的可以哄,这个可真不行。
淳于義叹了口气,对疑似因缺爱而对她充满过度占有欲和依赖感的小朋友耐心解释:“不亲你不是不喜欢你,是不合适哦。”
“为什么不合适。”
保持沉默的陆倾昱立刻接话道。
“因为这种亲密的动作只能情侣,啊,就是夫妻之间才可以做。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等以后长大了就知道啦。”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怎么不是夫妻?”
淳于義实在是没有教导小孩子的经验。自从陆倾昱知道成亲等于相伴一生这个公式之后便闹着要和她结婚。她一直和他反复解释这些事情,他却总能用各种歪理来把正确道路带偏。
这不胡闹嘛。
淳于義无力望天,打算胡乱敷衍过去:“因为你太小了,我们差这么多岁呢,不能做夫妻只能做姐弟哈。”
“我说很多次了,我不小。”
陆倾昱嘴角耷拉下来,皱紧眉头阴沉沉的烦躁样子看起来有点慑人。
淳于義伸手冲他随意比画了一下:“你个头才到我这里,还说你不小?往那一站和小手办似的。知道姐姐几岁了吗?姐姐十五岁了!在这里已经算成年了,你才多大?”
“我三百岁了,比你大二百八十五岁。”
淳于義:……?
他爹的,忘了他是妖了,还是那种体质特殊的大妖,本来就比人的寿命长很多。
三百岁,那换算一下应该是幼年期妖怪吧?
淳于義这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害怕解释一下人妖殊途什么地再伤害到他脆弱的小心脏。
她打了个哈欠,糊弄道:“那也不行,等你长得比我高的时候再说吧。”
那会他也成年了,估计回想一下自个儿小时候说的话指定羞耻后悔。
嗯,到时候就拿这个来嘲笑他。
—
刚享受了美好成年生活没几天,原主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爹娘,在这个春日煦煦的下午忽然发来一封信。
淳于義连猜带蒙地把密密麻□□体字看完,略过各种关心祝福的话得出来一个重要的消息。
皇室给长公主精心准备了一场宴会,说是到时各贵族世家的小公子们都会到场,还郑重地声明说他们都看过一遍了,都是有才有貌的,也叫她去相看两眼blablabla……
好家伙,这不就是相亲吗。
还是高层次相亲宴。
随信附上的还有一纸名单和一颗白色的晶石。
淳于義将晶石掏出来,捏着左看右看,正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晶石忽闪过一道光。随后一个大屏投影在面前并随之播放一个接一个的,高质量帅哥照。
这张是白衣飘飘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下张又换成个妖艳贱货类型的纨绔子弟,下下张,哦豁,又来一个狗狗眼小梨涡的可爱弟弟……
短短三十秒,淳于義心动了三十次,理想型换了三十种。
一遍放完,正心痒难忍地想再放一遍的时候,陆倾昱沉着脸从外面走来。
尤其是待看清淳于義在干什么后,他一张黑如锅底的脸更是阴气森森,怨毒的眼神从淳于義身上慢慢转向晶石投影出来的男子身上。神色冷得可怕。
淳于義不以为然,她习惯了陆倾昱天天要毁天灭地的暴戾情绪,实际上这孩子半步都不肯离开她以至于什么妖也作不起来。
她笑眯眯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哪玩啦,怎么现在才回来?”
陆倾昱有些烦躁地躲开了她放在头顶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些不满或者说不乐意她这样对自己。明明之前对她的一切触碰都觉舒适的,但现在她这个样子,总让他想起她抚摸院子里跑进来的流浪狗的姿势,如出一辙。
还有其他各种关怀自己的模样,他也觉得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再就是以往看见她接触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不高兴,而后来,尤其是最近,看她接触异性时除了不高兴竟还涌出来一些别样情绪。是掺杂了酸涩、嫉恨、无奈甚至微不可察的慌张。
陆倾昱分辨不出,更不用说能让他自我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无比,极其,十分想把眼前屏幕上闪过的这些碍眼的杂碎从里面拽出来,然后一个个将他们的头踩爆,扔到万魂山喂“狗”。
都怪他们,占据了她的视线。他们该死。
但目前,他只能将晶石捏碎以发泄不满。
淳于義见他凭空抓了一下,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石头便哗啦啦变成了粉末随风飘散开,有些无奈道:“不是让你不要轻易用法术吗?我记得这两天又要到月圆之夜了,小心你那个什么鬼魂还是什么魂的不稳,再失控我可不费心吧啦的救你。”
“你看这些做什么?”
他又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呃。”淳于義尴尬地挠挠头。这怎么说,总不能承认自己好心动好想坐实恶毒千金的人设开个后宫广纳美男吧??
于是她一脸严肃道:“别人乱发给我的,瞧着这一群土豆蛋长得奇怪多看了两眼罢了。”
“哦。你觉得他们有趣?”
淳于義大多数时候是真不懂陆倾昱的脑回路:“这又扯到哪里去了?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就觉得有趣了?一群陌生人耶。”
陆倾昱只听到了“陌生人”三个字。
心中快要溢出来的郁气瞬间消散了一半。
他上前到淳于義身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玉镯不容拒绝地拉过她的手替她戴上,又凝神在镯子上摸索了一番。
莹白的镯子上快速闪过几缕青绿色的光。淳于義新奇地左看看右看看,问道:“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陆倾昱摇摇头:“我要出一趟门,这段时间无法保护你。我怕有危险,所以给你一个法器护身,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摘下来。”
他没说的是他燃烧了本就不稳定的鬼妖魂力转换成大量法力注入容器,以确保在他回来后她一根头发都不掉。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如果这次他不能成功吸收怨灵拼好破碎的魂魄,他会彻底变成一团没有□□没有神智的魔物,游荡于鬼域与冥界交界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