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莯几乎一夜没睡。
他把这栋两层楼、总共近五百平的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猎刀和枪藏进保险柜,收藏室里的药剂,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书,不放过蛛丝马迹。
这栋房子要和白莯的身份绝对符合——一个喜欢和怪物相处的咖啡店老板。
绝对不是杀怪无数的猎人。
天色渐亮,咖啡店该开门了,白莯打开咖啡机磨豆子,靠躺椅上等着热奶壶热奶。
“唧。”
肩上落下一团重重的麻薯,它不知从哪里爬过来的,明明昨晚把它锁在鱼缸里的。
小冰也是。但白莯发现,它通常不会主动越狱,就算鱼缸是掀开的,它也天亮才爬出来。
咖啡机的顶端露出个蓝色的触手尖,小冰探头探脑地趴了上去。
“噜。”
它们一个黏着白莯,一个独自在高处睥睨。至于黑豆,它窝在柜台底下的猫窝里,小声打呼。
窗外的日光逐渐热烈,而白莯却感受到入睡前的宁静。
就休息十五分钟吧。
控制休息时间是猎人必备的能力。白莯经受过严格训练,他说睡几分钟,大脑就会在几分钟后惊醒。
但也许是太久没出任务,此时的氛围又过于闲适,他竟昏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搭了个小毯子,大厅的灯关了,光线透过窗帘在昏暗的大厅里晕开,雾蒙蒙一片。
白莯揉了揉眼睛,看见乌渊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个咖啡杯,身上披着件灰色浴袍。
是客房里的浴衣,许久没人穿过,是最大的码字,乌渊用着刚好。
“醒了?”
乌渊头发湿漉漉的,几搓碎发蜷曲在脑门前,一根拇指宽的粉色小触手弯曲着挂在耳后,根部没入后衣领。
“我以为你要睡到晚上。”
他放下杯子,桌上还挨着个空罐头,麻薯和小冰就躺在里面。空间太窄了,挤得它两嗷嗷叫。
“我不困了,”白莯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挪过去,“你怎么把它们关起来了?”
“待会儿把它们烤了,”乌渊说,“我允许你用它们做菜。”
“唧唧唧!”麻薯用力地蹦跶起来,把整个罐头都给摇倒了,小冰木愣愣地扭着它的S型,如冰块一样滑动。
白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能性,摇头道:“我不能吃你的手。”
乌渊:。
“要是它们太美味怎么办,”白莯坐到他身旁,把罐子扶正,“我会一直想吃。”
他手肘撑在桌上,湿润的双眼与乌渊对视。
“但如果,你能再给我几根......”
“不行。”乌渊冷声拒绝,耳上挂着的触手尖翘了一下。
白莯瞬间被这根小触手吸引过去。
“咦,”他凑过脑袋,下巴贴在乌渊肩头,“这是你的新“手”么?”
乌渊身上的触手都不算粗,但没见过这么细的,远看像根亮粉色的泥鳅。
白莯愈发想知道,乌渊的本体究竟是什么颜色。
难道是五彩斑斓的?
他好奇得心口痒痒,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动作过于亲密。
紧贴在手臂上,像个软绵的挂件一样扒着对方的肩。
他也没注意到手掌覆着的肌肉,正僵硬地绷紧。
“它为什么那么小?”
白莯的呼吸喷在乌渊的耳廓上,小触手寻着他的脸探来,吸盘细密如圆形按摩尺。
“下去。”
乌渊侧身一让,小触手收回衣领,人类差点扑到他身上。
“别靠那么近。”
白莯挺喜欢乌渊的眼睛。那双眼让他想到锋利俊美的鱼类,是带有水生气息的美感。但乌渊的眉形锋利,鼻梁挺拔嘴唇又薄,皱眉时就有种阴狠的攻击性。
“......这么凶干嘛。”白莯瘪瘪嘴。
他抓起罐头,转身就走。
“还是麻薯和小冰更好。”
乌渊脸差点黑了。
“什么叫‘更好’?”他忍不住追问。
两个掉落的躯肢,也能和他比?
虽严格来讲,这两个小东西也是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