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小猫扬起期待的眼神,“跟我走么。也许我能治好你的腿。”
他不经意撅了撅嘴,差点碰到乌渊的下巴。
太近了。
乌渊稳了会儿,终于开始动摇。
他头扭到一边,躲开对方的视线,压抑着嗓子:“怎么治?”
“我那里藏了几瓶再生药,可以辅助塑形,说不定能让你重新长腿。”
“.....还有这种东西?”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莯握住一根不太粗的触手捏捏,刚好是乌渊的攻击腕。
它本还高傲扬起,被捏得卷成一团。
“安分点。”乌渊擒住他的手腕,“我会支付医疗费,但怪宠......你就别想了。”
“都好,反正你要跟我回去治伤。”
白莯弯起眉眼。
只要能跟他回去,迟早成为他的章鱼。
“嗯......晚点。还有两小时。”
乌渊用一只人形手臂将他搂住。
很轻地搭腰上,几近察觉不到。
好多手。
白莯头埋他肩上,悄悄勾着唇角。
他有点喜欢这种拥挤的怀抱了。
“你,”乌渊压着嗓子,“先出去,换件衣服。”
两人都湿透了,总不能这样出门。
白莯闷闷地“哦”了一声,从触手中脱身。
“你的衣服在哪儿?”他爬上水池回头,“我去找找。”
“出门左转,第二间屋。”
白莯循着路找到衣帽间,翻出两件新T恤和大毛巾。乌渊的房子像从未住过人,连衣服也都是新的,也没有洗衣粉的味道。
他本想到处看看,但大部分房门是锁着的,通往三楼的路更是被一扇双开金属门挡住,门上甚至有个虹膜扫描仪。
也不知后面装着什么秘密。
不过他来不及想这些,当务之急是先回家。于是两小时后,乌渊从治疗池中出来,换了一身深灰色的衬衣,白莯扛着他的胳膊往车库走。
乌渊随只有一条腿了,但好在触手够灵活,他用一根触手当拐杖,走得也很熟练。
而且没了左腿,也不影响开车。
午时,迈巴赫驶入白莯房子的后院大门,在拥挤的院子里找到个空位停下。
他其实有个车库,但里面锁着他的摩托车,且空间很小,不如停在外面。
白莯就这样把章鱼怪领回了家。
大厅里洋溢起温暖的香气,乌渊从二楼走下,见他正摆弄手冲壶,黑豆趴在躺椅上熟睡。
“喝咖啡么,”白莯打了个呵欠,“我冲两杯,马上要开门了。”
“你还营业?”乌渊不悦道,“去睡觉,你多久没睡了?”
“就开三四个小时,没事,”白莯看了眼钟,“今天不开门可惜了,附近的展览中心有活动,有新客人来。”
他朝门口歪了歪头,卷帘已经拉起来了,透过玻璃,能看见外面等了五六个男女,看打扮像学生。
白莯指指墙上玻璃柜里的彩色咖啡杯:“这些已经堆了好久,希望今天能卖出去几个。”
他对着乌渊眨巴眼,像在许愿似的。
“就为了卖这个?”乌渊嗤笑,“小事。”
就算他不出场,也能让这些顾客买单。
“你先上去,”白莯拉住他的胳膊,“你这样太张扬了。今天不用你当店员,等腿长出来再说。”
乌渊的背上垂下一根触手,尖端折起小角,走路时“啪叽啪叽”地响。
“不用当店员,”乌渊走到滴滤壶旁,“咖啡我来弄,你赶紧去拿那两个废物。”
“两个废物”,自然是指的麻薯和小冰。
有不上论坛的新顾客来访,是宣传“小怪物咖啡厅”的好时机。乌渊竟然知道。
大章鱼还挺可靠的。
白莯看着他用触手扭咖啡粉罐,忽觉心头痒痒的。
“好,等我下来。”
他上楼去拿麻薯,满脑子都是收养触手怪的快乐画面,而就在他左手小冰,右手麻薯从楼梯下来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乌渊刚才打开的,是装赤日花粉的罐子!
“等等!”
他两三步跨下楼,冲到大厅时,咖啡杯已经端到乌渊嘴边。
“你这是什么咖啡,”乌渊皱紧眉头,“味道......”
他话停到半截,喉咙里“咕噜”一声,背上的触手猛地绽开——
“砰”“嘭”!一连串巨响,弹起的触手掀翻了杯子,收银机歪倒一边,黑豆嗷嗷叫着躲进储物间里。
咖啡店的吧台上,十几根粗壮的触手爬了上来——
“卧槽那是什么!”
门外的顾客纷纷转头。
白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边,放拉下卷帘。
“乌渊!”
他背贴在门上,眼前升起十几根扬起的触手。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怪物,乌渊的本体——
“乌渊!”
咖啡机后升起一个白色的物体,滑溜溜的弧度,约一米多宽 ,只冒出来半秒就缩了下去。
嘭嘭——几根人腿那么粗的触手扒拉到墙上,重重地敲着橱柜,夹杂着黏糊的“吧唧”声,甩动时带起一阵密集的水珠,洒了白莯一脸。
“......乌渊!”
他头发顿时湿漉漉地耷拉下来,抹了把脸,手上沾了海水的味道,带了点冷冽的青草香。
“叽!”
白莯听见了麻薯的叫声,而他没看见东西在哪儿,只觉余光里弹过一团转瞬即逝的小球。
“呜。”
一根触手高高扬起,把小麻薯拍飞了。
[你给我喝了什么?]
乌渊的声音响在他脑海里。
强烈的异常波动在空气中震颤,震得白莯骨头都麻了。
异管局肯定会来的。
白莯脑中紧绷着一根弦,他好不容易把章鱼接回家了,可不能就这么被异管局收走。
触手们扒拉着桌面,晃眼望去至少有十五根,还有两三根扒拉在地上,鬼祟地蜿蜒出来。
乌渊的身子还藏在桌后,他似乎不愿就这么见人,一根触手焦急地摆动,杯子乒铃乓啷地摔到地上。
白莯扶着椅子起身,地上全是黏液,他只得慢慢往前滑。
[人,你算计我?]
“我没有,”白莯轻喊,“你信我,先跟我上去躲一下。”
[你要我怎么信你?]
乌渊气得整个身子都膨胀起来。
他的躯体越来越鼓,终于藏不住,露出半个粉白色的脑袋。
此时白莯已经扒到了柜台上,撑直脑袋往前看,刚好对上一双犀利的黑眼珠,它们分别镶嵌在半圆形的脑袋两边,后面接着一对软薄的“小翅膀”,看起来有点像耳鳍。
白莯终于见到了大章鱼的真身。
只是和他的想象相差甚远。刚冒出的躯体明明是粉白透明的色泽,此时却变成了深红泛灰。
乌渊居然会变色。
他的脑袋占比不大,约半米多的直径,剩下全是不知多少米长的触手。十几根大触手扒拉在柜门上,其中四根像蛇一样在地上摸索,配上那双凶狠的眼睛,妥妥一阴暗流动的诡异生物。
他的每根触手之间都有厚厚的膜相连,蠕动时把身子扯得软糯Q弹,若不是体型太大了,其实还怪可爱的。
但这应不是他最大的体型。白莯凭着记忆对比了一下,判定现在的乌渊比他在交易所见到的本体更大,比幻境里的体型更小。
他忽然闪过猎人的直觉。
难道乌渊在进化?
[看够了?]
章鱼怪眸子往上一转,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本该是可怕的场景,可那双耳鳍也软趴趴地扇了两下,很像软耳朵大狗。
“没,没有。”白莯这才想起要呼吸,他抿着嘴唇,脸上酒窝陷了出来,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在忍笑。
“只是有点不太习惯,你的样子。”
做猎人好几年,他还没见过这么集可爱和可怕为一体的生物。
不过乌渊明显误会了他的表情。
[吓到你了?]
乌渊语气阴森。
[暗算我,你要付出代价——]
两根触手袭向白莯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