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知让吴夫人想到什么,她霎时红了眼眶捂脸哀恸低泣,“我的小郎……我的小郎呜呜呜……”
二郎背着光,眼神似有晦暗,下一瞬上前走入灯下,玉面明丽温和,他拥着母亲的肩轻轻安慰,“如今只有阿姊安安分分嫁过去,那位大人才会保我们一家安宁,阿娘还需往前看,如此三弟才不算白白丧命啊……”
屋内仆役不少闻言也面露哀思。
嬴宁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直觉有什么不对,微微挣扎着想要下地,却被那喜娘死死抓在怀里。
灵光幕前的诸位修士似明白一些。
“我懂了!那白怜果然是个妖物!还吃了人一府的幼童!”圆脸女修狠狠拍了拍大腿。
“如此说来,这位大娘子也是被送给那妖物打牙祭的了?”毛线女修如是说。
“我觉得不像,更像是什么交易。”痦子男修摇头。
大堂一片寂静。
圆脸女修扫了眼旁边的抱剑男修,“你怎么不说话?”
抱剑男修目露疑惑,“这种时候不应该想想投点什么东西救下那颗蛋吗?多说何用?”
众人惊呼,“对哦,蛋蛋!”
灵光幕内。
屋内灯火摇动,白怜闪身而至,他还未开口,众人便跪了一地。“见过白怜大人!”
白怜笑了笑,白皙的脸在一片昏黄中尤其扎眼,“我似听说,你们要找谁求救?”
二郎抬头,双目灼灼眼底似有火光,“白怜大人明鉴,我吴家对大人虔诚供养,我阿姊更是对大人一片真心,但求大人谨守诺言,予我无垠宝物,助我重回本家!”
众人接连点头,口称“对对”。
白怜哼笑一声,与喜娘怀中挣扎不止的嬴宁对上眼,薄唇轻动,暗色的长信探出口中,他抬手卷起嬴宁,眼神迷离,“如此干净的体魄,真是令我垂涎三尺啊。”
“嘤咛嘤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那个怪叔叔飘过去,嬴宁不断划动手脚试图背向逃离。
恰在此时,眼前闪过一道虚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落下。
嬴宁下意识伸手,定眼掌心里便多了个小坛子,黄橙橙的小坛子,盖着红色的木塞,散发着一股子怪怪的味道。
“嘤咛?”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东西从天上落在她手里,每次还都是有用的东西,要么可以填饱空空的肚子,要么可以解决她烦恼的问题。
这个东西难道也是吗?能吃还是能用呢?
思考的这片刻,白怜已经将她的脚抓在手里。
嬴宁顾不上多想,慌乱扒开小坛子的红盖,慌乱往嘴里倒,好在里头并不是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只是味道有些奇怪的水而已。
因为倒吊着,那水有一大半顺着她的口鼻洒落。
有些落在地上溅起一些染湿了白怜的鞋面,有些则被喷在白怜的脸上。
“嘶……嗷!”
几乎是被坛子里液体染上的一瞬间,白怜便惊叫而起,仿佛触电一般甩手丢了手里的幼崽,捂着脸“噗通”跪地,嘶声嚎叫,“却邪……雄黄酒!我的脸!我的脸——”
屋里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那二郎起身似要来查看,却被吴老爷死死按住。
嬴宁被丢出窗外,压根想不起自己是会飞的,眼看要狠狠砸向地面,一只手凭空出现,拎在她的后颈,于是猝不及防被衣领勒了个正着。
“嘤……嘤咛。”她险些喘不上气。
十一顾立刻将她捞进怀里,松开衣领给她顺气,“却邪雄黄酒,你倒是有眼力,竟然看出他的真身?”
嬴宁没听懂,但不妨碍她抱着十一顾的脖子猛蹭。
【我宝越来越会撒娇了。】
【啥时候也能蹭蹭我(咬手绢)】
【她一颗蛋能有甚眼力?那酒是本座送的!】
【哈哈,我就知道大胡子没那么容易死!】
【……刚才说他要死的明明也是你吧?】
十一顾拍着嬴宁的脑袋,正要说点什么,察觉掌心下的动静越来越小。
低头一看,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幼崽,这会儿已经双颊酡红,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
“嗝儿~”
酒气熏天,睡得更死了。
十一顾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往正屋里走。
待跨过门槛见了屋内的景象,脸上的笑意顷刻退得一干二净——
室内烛火被一条粗壮的蛇影遮去大半。
吴家众人头顶一片昏暗,正缩在床头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