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周开始了,城堡里一片不寻常的静寂。三年级学生星期一午饭时从变形课堂出来,个个灰头土脸,走路也没了精神,大家互相比较成绩并且慨叹给他们的任务太难,这些任务包括把茶壶变成乌龟。
弗里维教授考了她们快乐咒语,芙蕾毫不费力地完美施咒了,她的搭档奥斯佩特就显得不好过,笑声充斥着整间教室。晚上她在休息室翻阅和考试无关的书籍时,引得卢娜和奥斯佩特两人都忍不住发出鄙夷。第二天早晨,海格主持保护神奇生物考试,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思似乎根本不在考试上。他给全班学生拿了一大桶新鲜的弗洛伯毛虫,告诉大家说,要想通过考试,他们的弗洛伯毛虫必须在一小时以后仍然活着。要是对弗洛伯毛虫放任不管,它们就繁殖得极快,因此这是他们所经历过的最容易的考试。
就在芙蕾俯身查看她的毛虫是否还活着时,瞥到了格兰芬多三人组正在和海格聊着什么,海格的表情非常难看,好像快哭出来了。
一定跟马尔福脱不开干系。因为她听见了“巴克比克”四个字。
那天下午他们考魔药,芙蕾轻而易举地成功收到斯内普淡淡的一眼赏识。哈利虽然尽了努九他的混乱调料仍然太浓,斯内普则站在一旁看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午夜时刻考天文学,大家都到最高的楼上去了,芙蕾认为那是整个学年最糟糕的夜晚。
星期四上午考黑魔法防御术,这是他们的倒数第二门考试。卢平教授拟定的考试是他们之前谁都没有考过的,最不同寻常的:那是在户外,在阳光下的一种类似障碍赛的考试,学生们必须涉水走过一处有格林迪洛的池塘,穿行一系列满是红帽子的坑洼,咯吱咯吱地走过一片沼泽地,不去理会一头欣克庞克发出的错误的指示,然后还要爬进一个旧箱子与一个新的博格特打斗。
芙蕾爬出箱子的时候满头大汗,不过还是得到了满分,卢平欣慰又同情地给了她一大块巧克力。
赫敏在到达有博格特的箱子以前无懈可击。
在箱子里待了大约一分钟之后,她又尖叫着冲了出来。
“赫敏!”卢平说,吓了一跳,“怎么啦?”
“麦——麦格教授!”赫敏喘着气说,指着那箱子,“她——她说我全部考试都不及格!”
芙蕾本就被她的动静吸引去目光,这下听完更加止不住笑了,默默背过身去假装没听到,身子却抖个不停。
让赫敏镇静下来花了一点儿时间,最后她又能控制自己了,悄悄瞥一眼不远处颤抖的白色。
芙蕾吃午饭时罕见地出现在拉文克劳长桌上,(因为她先前一直待在格兰芬多长桌),周围的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快乐地预测当天下午的考试结果,但是哈利、罗恩和赫敏远远看上去的表情非常郁闷。
最后一场考试时,其他两人去了占卜,芙蕾在麻瓜研究的考场里碰到了赫敏,她的脸上浮现游刃有余的神情,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突然变得强装镇定。
题目很简单,芙蕾在罗斯少有的几次带着她去和麻瓜们谈生意的聚餐里提到过,莱特兄弟发明了什么,什么是麻瓜世界中常用的抗生素之类的考题。
几乎是同一时间,和赫敏一起上交了考卷,在转过身离开教室后,她扯过芙蕾的袖袍,“马尔福真的给他爸爸写信了,我算过时间,如果是上次我扇了他一巴掌之后写的,那一定还要很久才能有结果,但是今天上午我们碰到了康奈利·福吉——魔法部部长!我感觉他们已经有决定了!”
说着说着,赫敏的语气更加趋近于无可制止的愤怒,“那个卑鄙的马尔福!”
她们已经走到格兰芬多休息室的门口,芙蕾看了一眼肖像画的洞,里面突然跑出来哈利和罗恩,见到她们的那一刻,无精打采地拿出一张纸条。
“巴克比克败诉了,那个狡猾的马尔福,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写信给他爸爸,我们今天早上帮忙找的资料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那张纸条写了什么?”
“很抱歉小芙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们也是早上才知道。”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去找海格!”
三个人吵成一团,七嘴八舌地发泄着怒火和自责,芙蕾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闭嘴,他们才终于停了下来。
败诉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执行死刑。你们什么也帮不了了。不要来。我不要你们看见行刑。
她快速地扫了几眼,把纸条塞回给罗恩,“太阳落山了,该怎么出去?”
“要是我们有那件隐形衣…”
“隐形衣在哪里?”赫敏问。
哈利告诉她上次把隐形衣留在独眼女巫雕像下面的通道里了。
“要是斯内普再在那附近看见我,我的麻烦可就大了。”哈利捂着头说。
“说得对。”赫敏表示同意,一面站起来,“如果他看见你..你怎么能打开女巫的背?”
“你..轻轻敲它一下,说左右分离,”哈利道,“但是..”
赫敏不等他说完,拉过芙蕾大步走远了,两人就此消失。
芙蕾对此举动毫无反抗,脸上一点异议也没有,任由赫敏拉着自己,沉默地跟着她。
“你愿意跟我来吗?”
闻言,芙蕾抬起眸子看她小心翼翼的眼,里面闪动着墙边蜡反射的烛光,一晃一晃,仿佛在印证主人摇摆不定的心。
芙蕾举起被赫敏拉住的袖口,无声地回答。
来到独眼女巫雕像前,就在赫敏取出隐形衣她们打算原路返回时,芙蕾的后领被人一把揪住了。
“让我猜猜,你们是在偷东西吗?”
葛蕾斯盯着赫敏不知不觉把隐形衣藏在她袍子底下,又挪开视线,看芙蕾回过头不爽地撇嘴。
“你们两个总会做出让我惊讶的事情。”
她慢悠悠道,揽过芙蕾的肩把她用力扣在自己怀里,随后半要挟半开玩笑地开口,“我可以不告诉教授们或者邓布利多,不过要借用一下我们可爱的小芙,”说着,下一秒凑近赫敏,看对方褐色的瞳孔紧张地收缩,笑意盈盈道,“你同意吗,赫敏?”
赫敏大脑好像宕机了半分钟,张嘴想要辩解什么,却都没说出来,眼巴巴地望着没看自己一眼,此刻正对教母失语的芙蕾,有些赌气道:“我完全同意,你把她留到宵禁都没问题,葛蕾斯教授。”
话音刚落便气冲冲地走了,芙蕾还想多说几句,结果葛蕾斯捂住了她的嘴,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挣扎。
接下来是一路被勾肩搭背着来到葛蕾斯办公室。芙蕾都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葛蕾斯就摁住她的肩膀要她坐下,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会缴械咒吗?”
“我当然会啊。”芙蕾不解道。
“好!那你去找斯内普,你去跟他说,他今晚忘记送药了。”
“这跟我会不会缴械咒有什么关系啊!”
“你待会就知道了,”葛蕾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它滴滴答答地行走着,“如果你遇到了危险,还记得我送给你的红宝石手链吗?”
芙蕾点头,抬手给她展示手腕上的链子。
“很好,”葛蕾斯轻轻捏起那颗红宝石,上面刻着用如尼文字写的“Thorn”,好像镶在了宝石表面,透着深红的光,“它能给你带来好运,也能保护你免受伤害。”
芙蕾眼睛都瞪大了,这种只在书上看到的魔法兀地出现在眼前,她抓起手链不停地看了又看。
结果下一秒被葛蕾斯扔出了办公室。
鲁莽。芙蕾默默在心里骂她,也只好迈开步子朝楼上走去,一进入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她身上就有一种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魔力,只不过她对这种无聊的社交丝毫不感兴趣,但如果有人对她表达喜欢,芙蕾也还是会为此驻足,认真地听上一番再拒绝。
越往上走学生越少,走廊里只剩芙蕾小到几乎没有的脚步声,路过一间门被打开一条缝的办公室,里面穿来施咒语的声音,好像说着什么,我发誓我不干好事。
这低沉的嗓音,芙蕾立马认出这是斯内普。她飞快抬头,门口的字却告诉她这明显是卢平的办公室。
“进来。”兴许是他后脑勺长眼睛了,斯内普的声音再次响起。
芙蕾踌躇了一会,只好慢慢推开门,只见斯内普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长袍,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
“来干什么?”
“葛蕾斯教授要我来告诉你,你今晚忘记送药了。”
斯内普面色阴沉,他的鼻孔里发出哼的声音,甩了一把长袍让芙蕾看见先前一直被他挡住的高脚杯,里面的液体还在冒烟。
“你可以告诉她,我记性没有这么差。”
“教授,你手里的是?”
“这不关你的事,”斯内普的视线动了动,在看到不知道什么东西后,脸色更黑了,“搞不懂你的教母为什么要我带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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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的呼吸因目睹巴克比克的死亡而急促又紊乱。
“他们——怎么——能?”她哽咽着,“他们怎么能?”
“走吧。”罗恩说,牙齿好像在打战。
他们折身向城堡走去,馒慢地走着,以便三个人都能藏在隐形衣里,现在光线迅速逝去。等到他们走到空旷场地上时,黑暗已经像咒语一样在他们周围降临了。
“斑斑,别动。”罗恩低声说,手抚在胸口。那耗子在疯狂挣扎,他突然停脚,努力迫使斑斑待在衣袋更深的地方,“你这只笨耗子,你这是怎么啦?别动——哎哟!它咬我!”
“罗恩,别做声!”赫敏急忙耳语道,“福吉马上就会到这里来了——”
“他不会——待着——别动——”
斑斑显然是吓坏了,它竭尽全力挣扎着,想从罗恩手里挣脱,“它怎么啦?”
但是哈利刚刚看到——克鲁克山鬼鬼祟祟地向他们走过来,身子低低地伏在地面上,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怪异地发着光。它能看见他们,或者是它听到了斑斑的尖叫循声而来的。
“克鲁克山!”赫敏悲叹道,“别来,走开。克鲁克山!走开!”但是那猫走得更近了。
“斑斑——别!”太晚了,那耗子从罗恩的手指缝里滑了出来,跌到地上逃走了。克鲁克山一跳就追了过去,哈利和赫敏根本没来得及阻止,罗恩已经把隐形衣抛在一边跑到黑暗之中去了。
“罗恩!”哈利大喊,赫敏和他彼此对看了一眼,然后也跟着飞跑起来。披着隐形衣是没法快跑的,他们就拉脱了隐形衣,这件衣服在他们身后飘扬着,像面旗帜一样。
他们去追罗恩,能昕到他向前奔跑的重重的脚步声,也听到他对克鲁克山大叫。
“放开它——放开——斑斑,到这里来——”一声钝响,“可抓住你了!放开,你这只臭猫——”哈利和赫敏差点儿跌到罗恩身上,他们脚下打滑,正好滑到罗恩面前才停住。他仰面倒在地上,斑斑又回到他衣袋里去了。他两手紧紧抓着那团颤抖不已的东西。
“罗恩,快过来!到隐形衣下面来——”赫敏喘着气说,“邓布利多——那部长——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但是他们没来得及把自己隐藏起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巨大的脚爪轻轻踏在地面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里向他们走来——一条淡色眼睛、皮毛乌黑的大狗。
哈利伸手去拿魔杖,但太迟了——那狗纵身一跳,前爪已经扑到他的胸膛上了。他迅即向后翻身,他感觉到了它热烘烘的气息,看到了一英寸长的牙齿,但是那狗的扑力过大,从他身上滚过去了。
他试着想站起来,他能听到狗在原地打转嗥叫,准备再度发动攻击。罗恩站了起来。狗又向他们扑过来,罗恩把哈利推到一边,那狗咬住了罗恩伸出来的手臂。
哈利猛冲过去,抓了一把狗毛,但那只狗毫不费力地拖着罗恩走了,好像罗恩是个布娃娃。
然后,不知什么地方出来的东西打中了哈利的脸,打得很厉害,哈利再次跌倒。他听到赫敏尖叫着喊痛,也跌倒在地。哈利摸索着找魔杖,一面眨着眼挤掉眼睛里的血..“荧光闪烁。”他低声说。
魔杖发出的光芒让他看列了一段粗壮的树干,他们追赶斑斑已经追到打人柳的树影里了。这棵树的枝条正在摇动,好像在大风里一样,树枝前后摇摆,不让他们再往前进。
那里,就在树根旁边,就是那条狗,它正拖着罗恩后退到树根处的一个大口子里去。罗恩狂怒地打斗着,但是他的脑袋和躯干已经看不见了。
“罗恩!”哈利大叫,想跟进去,但一根大树枝死命打下来,哈利被迫再度后退。
现在他们只能看到罗恩的两条腿了,这两条腿夹着一处树根不放,想要阻止那条狗把他进一步拖到地下去。然后一声可怕的巨响,像放枪一样,罗恩的腿断了,一眨眼,他的脚就看不见了。
“哈利..我们必须找人帮忙了..”赫敏气喘吁吁,她也在流血,打人柳剐破了她的肩。
“不行!那东西大得能吃掉他,我们没有时间了!”
“没人帮忙,我们无论如何对付不了!”
另外一根树枝向他们打过来,小枝条扭结在一起,像拳头一样。
“如果那条狗能进去,我们也能。”哈利喘着气说,来回地奔跑着,努力想在这些恶意挥动着的枝条之间找到一条通道,但是他不遭枝条的痛打就一英寸也靠近不了那棵树的根部。
“哦,救命,救命。”赫敏发狂似地低语着,摇摇晃晃地跳来跳去,此刻她多么想冲去把芙蕾从葛蕾斯那里捞回来,那个人一定会有办法的,“劳驾…”
克鲁克山向前冲过去。它在枝条之间躲躲闪闪地穿行着,好像是条蛇,然后它把前爪搭在树干的一个节疤上。
突然之间,这棵树好像变成了大理石,不再动弹了,所有树叶都静止不动了。
“克鲁克山!”赫敏低声叫着,“它怎么会知道?”
“它和那条狗是朋友,”哈利阴郁地说,“我看到过它们在一起,来吧,魔杖伸着别动。”
几秒钟之内,他们就走到了树干旁边,但是在他们走到洞口以前,克鲁克山就已经把它那瓶刷似的尾巴一甩,先溜进去了。哈利跟着进去了。他脑袋冲前爬了进去,顺着一道土坡往下滑,滑到底是一条很矮的地道。
克鲁克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它的眼睛在哈利的魔杖发出的光芒中闪烁。几秒钟以后,赫敏也摇摇摆摆地滑到哈利旁边来了。
“罗恩在哪里?”她害怕地问道。
“这里走。”哈利说,他驼着背,跟着克鲁克山朝前走。
“这条地道出口在哪里呀?”赫敏在哈利身后气都喘不过来地问。
“不知道..活点地图上标出了这条通道,不过弗雷德和乔治说,从来没有人走过。这条路在地图边上消失了,但是看上去它的尽头是在霍格莫德村…”
他们尽快前进,腰弯得几乎不能再弯了,克鲁克山在他们前方,尾巴上下跳动,时隐时现。这条通道无穷无尽,感觉上至少和到蜂蜜公爵的那条一般长。
地道开始上升再前进一段路,地遭变得弯弯曲曲,克鲁克山也不见了。但是,通过一处小开口,可以看见一缕模糊的光线了。
哈利和赫敏停了下来,喘了口气,从侧面往前进,两人都举起魔杖照路,看前面有什么。
那是一间房子,一问乱七八糟、满是灰尘的房子。壁纸已经从墙上脱落,地板上到处是污渍,一件件家具都破损了,似乎是人打坏的,窗子都用木板钉住了。
哈利瞥了赫敏一眼,她显得疲惫不堪,但她点点头。
哈利使劲钻出洞穴,向四面张望。房间里没有人,但右边一扇门开着,通往一条幽暗的过道。赫敏突然又抓住哈利的手臂,她的大眼睛扫视着那些木板钉住的窗子。
“哈利,”她低声道,“我想我们是在尖叫棚屋里。”
他的目光落到了附近的一把木椅上,椅子上扯去了一大块木板,一条腿也不见了。
“鬼不会干这种事的。”他慢慢地说。
这时,头顶上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楼上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两人都抬头望着天花板。
他们尽量悄悄地爬出去到了厅里。再爬上那道快要崩溃的楼梯。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地板上不是这样,有什么东西被人拖上了楼,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发亮的宽印迹。
他们走到那黑暗的楼梯平台了。
“诺克斯,”两人一起念念有词,于是,两条魔杖末端的光芒就消失了。只有一扇门是开着的。他们潜行过去,听到门后面有动静:一声低低的呻吟,然后是一声猫感到满足时的呜呜叫声,既深沉又响亮。他们最后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