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快走出院子了,吴镇才反应过来,连忙又追了出去,“大人,用过早饭再去吧?”
“不必。”颜宁脚步不停,只留下两个字人便已经走远了。
吴镇叹了口气,这位爷实在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真是愁死个人。
颜宁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往外走,走到一半才注意到今日竟然没有下雨。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近一个月,今日终于停了。
颜宁抬头望着乌沉沉的天空,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这老天爷还真是有眼,他也知道近日事多,暂且收回了神通,要给大伙儿行个方便呢。
吴小六早早地就在内院门外候着了,一见颜宁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禀同知大人,内卫府左千户、刘镇抚和万佥事都在前厅候着,南千户在海棠阁,说等您忙完了请您过去一趟。”
“他的伤怎么样了?”颜宁一想到南秀就被气得头疼,但好歹也是自己带出来的徒弟,总不能真的撒手不管。
吴小六一脸谄笑,“南千户跟着大人想必沾了不少福气,伤好得可快呢,只是还不能下床走动。”
颜宁不置可否,挥挥手让他自去了。
吴小六又把其余一干诸事一一禀报了,之后便行了个礼,退下了。
前厅里千户左诚、镇抚使刘云柏和指挥佥事万崇堂正在喝茶,一见颜宁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颜宁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速报。”
万崇堂最近奉命调查周家,已查实上次水匪劫船之事周家确实不知情,应该都是珉王设的局。另外还有周家自己家族内斗的一些细节,万崇堂也都一一禀报了。
刘云柏负责调查的是那名小旗,虽然已将涉案人等全部理清,但最终也就只查到珉王府副统领王善,再往上就断掉了。其实对此颜宁心里是有数的,赵濯想要给他下套,必然会把后面的事做得干干净净,查不到才是正常。而王善想必便是赵濯选定的替罪羊了。
左诚这边的消息就比较多了,他之前一直在浦津港调查刘氏,已经有小半年了,颜宁回京之前暂未落停的一些琐碎事务也全部由他收了尾。他捧着一大摞公文放到了颜宁手边的小几上,挑着重点之处做了简报。
颜宁翻了翻,对于此次的收获甚为满意。
如此一来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看赵濯如何作茧自缚了。
这边三人刚走,那边赵涟就回来了。
赵涟看到颜宁时面色竟有些不自然,“十月十二祁阁老六十整寿,你跟我一起去吧。”
颜宁想起寿宴那日,赵涟始终把他和韩琳隔在两边,时刻提防着他和韩琳接触,就好像他随时会把韩琳生吞活剥了一样。
颜宁喝了口茶,凉凉地问道,“你不怕我跟韩琳碰面了?”
“颜宁!”赵涟低喝一声,“你还有没有点分寸!”
颜宁就是有这种本事,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一句话就能把赵涟的怒气给勾出来。赵涟的茶杯重重砸在小几上,没注意滚烫的茶水溅到了颜宁的手背。
颜宁缩回手藏进了袖中,冷冷说道,“我说过,他们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你不需要委屈攀附任何人,包括祁瑞。”
“你……”赵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颜宁沟通,不管他说什么颜宁都有本事噎得他没法往下接。
颜宁说他什么都能给他,赵涟是信的。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颜宁也有能力把太子之位送到他的手上。可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颜宁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与火中取栗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赵涟是个软弱无能只会坐享其成的草包,那他会很喜欢颜宁这样的人。可他偏偏是一个独立自主刚毅果敢的逸群之才,他一身傲骨可顶天立地,他才华盖世可与日月争辉。
赵涟胸中自有天地,所以他注定不可能走上颜宁为他安排好的路,更不可能将自己藏于颜宁的羽翼之下。
赵涟的性情颜宁又岂会不知,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把早上万崇堂他们回报的内容跟赵涟说了。
说完又问赵涟道,“老皇帝那边怎么说?”
“虽然是在府里,但你说话也给我注意一点!”赵涟没好气地教训了一句,便转口说起了正事,“你传信回来那天,我去见了郑太妃,冬月十七阿弥陀佛圣诞日,她会请陛下一起去安国禅寺祈福。”
颜宁想了想,觉得时间上安排得很合适,“那就定那天了?”
“嗯。”
赵涟喝了口茶,转头又看向颜宁,语气里略带了些尴尬,“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