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府兵听到主君呼唤,哗啦啦地就跑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谢长松,府兵们却一时都有点摸不清头脑。
赵涟绕过谢长松一边向花厅走一边吩咐道,“谢长松以下犯上,收回王府腰牌,关去后院,严加看管,待本王回来再行发落。”
那侍卫队长在府中供职已有数年,对谢长松还算是有些了解。他知道谢长松乃是从小跟着康王殿下一块长大的,情分想必不同一般。
虽听自家殿下如此吩咐,却也不敢对谢长松太过无礼。他慌手慌脚地指挥着一众府兵,小心翼翼地把谢长松抬到了后院的一间空屋里,把他安置在榻上盖好了被子。另外还在外间生了火备了茶水,叫人好生照管,丝毫不敢怠慢。
眼看谢长松被抬走,赵涟身边已无随从,黑暗处似乎什么东西动了动。
赵涟略略抬了抬手,那黑影便又隐没不见了。
赵涟走进花厅,见来传召的竟是个面生的小内监。于是赵涟便也没跟他客气,只顾着摆他皇子的架子。
听外头的打更声,此时已寅时过半。小内监终是忍不住开始催促,赵涟这才“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走吧。”
眼看赵涟正要上车,那小内监又多嘴问了一句,“康王殿下,谢将军不跟您一块去么?”
赵涟回头扫了那内监一眼,语气甚是冰冷,“本王的事什么时候需要向你汇报了?”
小内监吓了一跳,连忙一顿作揖赔礼。
内监替皇帝传话便是代表了半个皇帝,即便原本职位再低,传话时也是可乘马车的。于是赵涟也没再管他,自顾自上了车就要走。
谁知那内监又叫了一声,“殿下稍等,咱家轿子坏了,可否麻烦殿下稍咱家一程?”
小内监的要求属实无礼,奈何他今天乃是传旨的天使,赵涟也不敢太过得罪,只好委屈自己与他同乘一车。
那小内监笨手笨脚地爬上马车,很自觉地坐在了门边的地上,面上挂着谄媚的笑意,“多谢殿□□恤。”
马车行至半路,不知轧到了什么东西,忽然颠簸了一下。那小内监好像受到惊吓一般,下意识往车厢里面挪了挪。
车夫在门外低声请罪,“殿下恕罪,刚道上有个木块没瞧见,让殿下受惊了。”
赵涟尚未及答话,就见那小内监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正明晃晃地闪着寒芒。
匕首从赵涟喉间抹过,眼看便要血溅当场。还好赵涟反应够快,迅速向侧边闪了半分,那匕首堪堪擦着赵涟颈侧滑过。
那小内监一击不中却也不退去,反手又是一刀递了过来,仍然是直取赵涟的咽喉。
赵涟一抬手就要去抓那内监的手腕,没成想那内监的招式竟然十分诡异,手腕一翻便已从赵涟手下滑了出去。
赵涟伸手抓了个空,变爪为掌朝着那内监面门拍去。
两人就在车厢这一亩三分地上打了起来,而马车车夫却似毫无知觉一般依旧驾车行驶。
赵涟眉头微皱,手下不禁加了些劲道。不想那内监工夫着实不错,赵涟一时半会儿竟拿他不下。
那内监似是也没想到赵涟看似温文尔雅,身手竟然如此之好,他试了几次竟都没能欺近一分。不过他听得车外传来的呼哨声,便也不急在一时,他知道赵涟今夜必是走不成了。
还没等赵涟去想那声呼哨是什么,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射中了车厢,钉在了木板上。
小内监见状冷冷一笑,“康王殿下,事已至此又何必枉做挣扎,速速束手就擒,咱家可以给您一个痛快。”
赵涟却并不接话,他自恃身份,根本不屑于逞一时口舌之快。
想到这里赵涟不由一愣,他性子孤高,从来都不喜欢打口舌官司,也从不与人争执。哪怕面对赵濯的挑衅与嘲讽,他也只是就事论事,有理有据地反驳。
可是有一个人却总是让他做出那些有失身份的事。
颜宁。
那内监不知赵涟在想什么,见他突然发愣,怎会错过如此好的时机,立即便挥着匕首朝赵涟面门打去。
赵涟的出神也不过是一瞬,见匕首已送至眼前,迅速后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反身便与那内监缠斗在了一起。
赵涟一心想要捉活口,出招时便有意去抓那匕首。赵涟与那内监又连拆数招,却始终未能夺下匕首。车厢内太过狭小,争斗间竟被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那小内监占了便宜,原本应是该乘势而上的,可刹那间却又变了脸色。他听到车外传来了打斗声,而且他听声音就分辨出,来人虽不多,却个个都是高手。
而原本应该到来的箭雨却迟迟未至。
小内监心知大事不好,心下便急躁起来。他手上动作忽地加快,想要尽快结果了赵涟,好让他能趁乱脱身。
可他越是焦急手上却越是乱了章法,几个回合下来竟被赵涟卸了武器。
赵涟刚刚制住那内监,车外的打斗声也停了。
有人朝着马车疾奔而来,“嘭”的一声撞开了车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