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舒达塞给纪见溪一个纸条,磕绊道:“新家。”
纪见溪有听说段舒达要搬家,这上面应该就是新地址,借着灯笼光他看清纸上写的。
“诶?”
荣康坊住的非富即贵,纪见溪理解,能够两军交战后成功归来的必然都是身有战功,回来加官晋爵后住进荣康坊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京平口的宅邸都是皇帝赐造的,这段寄云当时何等战功赫赫?
听见人惊讶,林少轩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凑过去看,看清上面地址之后明白是段寄云新住址。
“寄云这么厉害吗?”纪见溪惊异地看向林少轩,想要求证。
这下林少轩反倒一怔,“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寄云不是舒达的叔叔,才从边关回来吗?”纪见溪答得理直气壮。
林少轩看出来了,这是知道些,但不完全。
段寄云拎着一个食盒出来时候就看见纪见溪和林少轩凑在一起说些什么,纪见溪两眼放光看着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问了后知道说的是自己英雄事迹,更加不好意思了,好在夜晚光线暗淡,不然准瞧得见段寄云抿紧的嘴配着羞红的脸。
“当时大军凯旋时候,见溪你没去看吗?”林少轩疑问。
“当时想着人满为患,我在隔壁街,没上前凑。”纪见溪不好意思地说。
别人怎么说可能有委蛇之意,但若是纪见溪倒也合理,毕竟能够在放桂榜时候想到醉春楼好订座的他是独一份。
马车内几人相坐,无人说话,只听见马蹄踏在地上的哒哒声。
未过多久段舒达便倚着段寄云睡着了,手上还不忘攥着纪见溪的指头。
马车停稳,纪见溪小心地将指头从段舒达的手中抽出,先下了马车。
马车外有早在此处候着的阿嬷,将孩子小心接过去往家里走,徐孟璋主动上前帮人聚灯笼照明。
段寄云将食盒递给纪见溪,“里面是些小食,我见你晚上吃得不多,晚上要是饿了可以垫垫。”
“多谢”,纪见溪接过食盒,“你们什么时候搬家?”
“还不确定,我身边没什么人,偌大一个园子就我和舒达再带上阿风,多少空旷了些。此外还有很多要置办的,加上近期北燕使团来访,有好些要忙的,所以具体时间我也不太确定。”
“希望我能赶上寄云乔迁宴,若是赶不上也要让孟璋连着我的那份礼一起带上。”
“那我先谢过见溪了。不知见溪何时动身回家?”
“最迟本月末,只希望在我走之前能抓到王七一伙。”
“但愿,你打算如何回去?”
“本打算和返回到商队作伴的,刻下放弃了,还是骑马南下,至最近渡口边,那里有熟悉商户的商船,在他船上搭一程到明州下,之后再换马行几日就到平城了。”
“到时候让阿风送你至渡口边可行?”段寄云继续解释道,“前面这一程还是距离康京近,他们躲在暗处不得不防,这一程多一个人总会安全些。”
“那如此便多谢寄云,也代我先谢过段风兄弟了。”
两人行至门口,徐孟璋正好打着灯笼回来,便在此分别了。
一进门,徐孟璋便拉过纪见溪问道:“你今日可是遇见什么了?今晨你着的可不是这一身。”
纪见溪简单讲了一遍遇见王七之事,自动绕开了桐油那一段,怕人再追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人向外推,但还是被徐孟璋捉住检查了一遍,将身上的伤口又上了药,才放心离开。
等收拾好,躺到床上,不过一会儿就入了梦乡。
纪见溪发现自己坐在一处高坛,周围是跳窜的火焰,就在他不明所以之时,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踝,要将他向下拖去。
低头看去发现是一只焦黑的手,他用另一只脚将黑手踩掉,拼命向另一边移动。
可高坛就只有这么大,放在背后撑地的手又被攫住,他想要挣脱,可是手越来越多,撕扯着他,没有温度,却带着灼烧过的油脂味道。
就在他要甩脱掉这些手的时候,高台突然坍塌,火舌肆虐,一双又一双的手盖了过来,在他脸上肆意揉搓,油腻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呕。”
纪见溪只感觉胃里翻涌,翻身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向外跑去,直到胃里连酸水都呕不出来。
正当他扶着墙准备起身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杯清水,身上也多了件褂子,抬头望去发现是徐孟璋。
徐孟璋是闻声披着褂子出来的,见人连鞋都没穿就出来呕,取了清水又将自己的褂子给他披上。
“好些了吗?”
漱过口后纪见溪倚墙站了会,正准备点头一双手便探上了额头。
“有些烫,快回去躺着,我去取些水给你敷敷,上次的方子还剩些,大夫说你若是再发热就煎给你吃。”
徐孟璋不等人开口就将人塞回床上,拧了湿毛巾,匆匆去煎药。
待到纪见溪喝了药有躺下,天已经微微放亮了。
“你今日不是还要去书院,再去睡会吧。”
徐孟璋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若现在起来上房揭瓦,我才敢留你一人在此。别胡思乱想,赶紧睡。等天再亮些我去给你清大夫。”
纪见溪看着人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自知拗不过道了句谢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