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渭州和平城比如何?”纪家溪说着,微微环顾了这茶楼一圈,又给纪见音空了的杯子斟上茶。
“这些哪有什么可比的,倒是渭州城不大,才让我短短几日就逛完了。”纪见音如实道。
这茶楼生意不算景气,两层楼的茶馆三个人竟也足用。
从茶馆后走出来的老汉,四处没瞧见小厮,骂骂咧咧一阵,才端着五香蚕豆、酥豌豆寻找它们的主人。
纪见溪听见声响,问了一嘴,发现是自己点的。
老汉将东西送上来,憨笑着给人道歉才离开。
听老汉下楼,马上又传来争吵声,想来正好撞上了来此的小厮。
两人吵了几句,不欢而散,倒是小厮跑上来给两人送来一封信。
这下小厮没再拉着脸,反倒神采飞扬。
信上说,叶明翠希望能够和两人见上一面,时间是今夜亥时,地点就在书铺。
亥时,姊弟俩准时出现在门口。
叶明翠却晚了一刻,烛光下隐约看见她脸上还有些深色伤痕。
“二位进来说话吧”,叶明翠对二人颔首,将书铺打开,照着烛火将二人引向二楼。
纪见溪接着手里的灯笼,隐约可以看见一楼收拾得干净整洁,书本摆放整齐,空气中墨香淡淡,本来还纳闷这间铺子如何还有收益,现在看来若是自己要买书也是愿意来此看看的。
许明翠将二楼小室蜡烛点上,引两人落座,对二人躬身作揖道:“那日二位去书坊,我未在家中,在此向二位赔个不是。”
“许掌柜何出此言?”纪见音起身将人扶正,“本来就是我和见溪贸然来访。”
“许掌柜?”许明翠愣愣重复纪见音所说,又看向纪见溪,似乎是在求证。
“阿姊说得没错,这间书铺你收拾得当,就算生意不景气,但也还是担得起一声掌柜。”纪见溪给予肯定。
“不不不,二位可折煞我了,我和阿娘本就是帮着恩人守着铺子,如今见到二位才是我的幸事。”许明翠赶忙摆手。
“为何?”两人皆是不解。
“两位来此几日可是都知道我家那些阿臜事了,我便不再多赘述”,叶明翠见两人愣怔,立马解释,“这几日两位时常在对面茶楼饮茶,邓良也有告诉我公子去过许多地方问庞典的消息。”
邓良就是书铺对面茶馆的跑堂小厮。
“听母亲说,我与阿娘能来此生活多亏了恩人,我儿时见过几次恩人,也是她让我喜欢了读书。”说到这里叶明翠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脸。
“恩人与二位相像,尤其是纪公子。”
听到这里,姊弟二人心中难免怦怦。
“说到这,二位应该知道了我口中的恩人便是你们的母亲。当年恩人意外离世,我与母亲去过恩人的葬礼。当时母亲是将铺子还回去的,可是当时你们的境遇并不好,我们递了几次帖子,一直没有见到你们,身上盘缠也不够我们再待在平城,只能匆忙回来。”
“再加上书铺虽然生意红火,但其实一直是靠着恩人贴补才勉强支撑,母亲打算回来后再代为经营一段时间,等你们境遇好些了再去将铺子还给你们。”
“只是后来母亲着了庞典的道,一直没有机会再将铺子还给你们。那日她见到二位与恩人模样实在相似,又有房契在手,将此事告知于我,我不放心还去调查一番,确认后才贸然与二位相约。”
“可你如今如此告知我们是为何?是想要我们化干戈为玉帛?”纪见音挑眉。
“我知道这些年铺子的好处都被庞典捞了,甚至还给二位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我找到二位,是希望两位可以让我继续留在书坊做工,以及还想恬不知耻地向二位借些银钱,好在附近租个房子,安顿母亲。”
“我们原先有一个小院子,去年时候让庞典骗着母亲卖了。”
言下之意,他们离开书坊之后,确实再无去处。
许明翠从怀中拿出一个有些年头的信封,交给二人。
信封从未打开过,打开后发现其中是新的房契、地契,还有“赠与契”和“代管约”,受赠者是纪见溪。
落款日期是纪见溪十岁时候,也就是他们父母出事那年。
“这个……”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记得恩人当初是想将这铺子交给公子的,将这个留在这里也是想给公子一个惊喜,她说‘公子是个好动之人,要是带回去男宝不被发现’,就特意将这个留在这里,想要等公子生辰时候,来这里亲自交给公子。”
纪见溪儿时就酷爱读书,当时他们的父母打趣纪见溪,要是送他一个书坊,是不是要开心到天上去,只是没想到,真的准备了,但迟了好些年。
契书赠予方的名字也是他们母亲的名字,关玉霖。
纪见音带着那份署名“楚嫖”的房契来的,两人拿出来对照,确实是书坊的,中间差了些年岁。
若是父母一直帮着楚嫖贴补书坊,最后买下来,又赠给纪见溪,这就说得通了。
只是还没有找到署名关玉霖的那份放弃没有找到。
“庞典知晓此事吗?”纪见音问道。
“上月知道的,我和他大吵一架,出来了,这个我一直随身带着,生怕给了他机会。”
“庞典既然知道有这份房契的存在,为何又要觊觎我们手里的?”纪见溪不解。
叶明翠长叹一口气,道:“销金窟里有的是办法,只要有房契在就行。”
三人又聊了一会,两姊弟才告别离开。
到听泉山庄外,纪见溪注意到有一个黑影笨拙地翻进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