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公司二把手找到叛徒,得到竞争对手的把柄,会这么平淡吗?
“那天中午接完景光之后,波本让我下去找他……”
樱川鹤子知道琴酒不喜欢听废话,就缩略了台词。
她现在心里乱的很,疑惑比紧张更甚,但琴酒的异常又让她警惕。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
说完最后一句,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因紧张而痉挛着,几乎要发不出声音。
琴酒在她说话时,就再次打开了旁边的文件夹,似乎在比对。
不涉及具体时间,樱川鹤子肯定两次回忆绝对对得上。可她的第六感疯狂地提醒她,一定是有什么被她遗忘了!
察觉到她的停顿,琴酒掀起眼皮,“你很紧张吗?”
他的帽子就放在手边,肢体和表情都传达着稀松平常。就连看过来的眼神,锋利也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樱川鹤子的大脑却猛地发出一阵嗡鸣。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如果她真的是在见过诸伏景光之后被波本绑走,那她现在应该满腹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进了审讯室。她不知道让行动组人人自危的清查,面对9号和琴酒的‘平和’态度,应该接受良好才对。
她现在该是迷茫和烦躁,绝不是紧张和恐慌!
意识到已经踩到陷阱,樱川鹤子的面色越发苍白。
谁知道琴酒却自然地跳过了这个问题,“那天你出现在行动组,是为了接诸伏景光吗?”
“……是的。”
琴酒没有看她,翻了一页资料:“可是禁闭室的看守说,他并没有在停电之前见到你,对此你怎么解释?”
樱川鹤子动了动手指,强行让补救几分,“虽然我不知道您想问什么,但不觉得他那么关注我,不合理吗?”
琴酒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似乎笑了一下,好像在嘲笑她一样。
樱川鹤子恍惚想起来,上位者是不需要解释的,他们只会下达命令,等待别人遵守。
樱川鹤子:“……”
琴酒不介意她的沉默,继续说:“基安蒂说她在11:43在一楼遇见你,分开时大约是11:45。也就是说你早早就到了行动组,却没有去见诸伏景光,你去干什么了?”
樱川鹤子:“……”
她有无数个借口可以搪塞过去,但只要一想到琴酒第一步就试探到了重点,樱川鹤子就觉得,无论她说什么,都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蟑螂死之前四肢还能抽动,她确实想挣扎两下,可每次到嘴的借口,多停顿一秒,就是一阵无声的屈服。
她现在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他那么的游刃有余,或许对他来说,撬开她的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她学过伪装,换上清洁工的衣服,改变走姿,光凭背影绝对是不能把她对上号的。
她以为这能模糊组织的寻找方向,却没想到,琴酒完全不在乎证据。
她沉默地看着琴酒合上文件夹,一只手轻轻点在上面。黑色皮质在灯光下,让人联想到了无数同质的刑具,
“都答不上来吗,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从波本手里逃出来的?”
她的败退似乎让琴酒有点无聊。就像猎人发现掉进陷阱的不是狼,连狐狸都不是,只是一只黄鼠狼。
樱川鹤子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看得牙关紧咬,被羞辱似的,挤出来一句,眼圈也迅速红了,“……我偷袭了他。”
琴酒不置可否,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在手套上找到了什么比她更有意思的东西。
在近乎绝望的死寂里,他的微微抬起手,樱川鹤子的目光不可控地望过去,就听到他说:
“你知道吗,你在开保险柜的时候,掉了一根头发。”
其实两人的距离太远,发丝又太细,樱川鹤子完全看不清。但她依然心头狠狠一震,下意识开始回忆自己是否真的落下了头发。
然后下一秒,背后被冷汗浸湿。
琴酒又在诈她!
樱川鹤子的大脑近乎短路,她生出了一种茫然的恐惧。她已经分不清琴酒的哪句话是陷阱,而陷阱又埋在哪里。
琴酒注视着樱川鹤子,愣愣地看着自己,满眼茫然无措。琴酒忽然有种感觉,原本快要到底的兴致,又被她拉了回来。
她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蠢笨,竟然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能把那两个家伙耍得团团转,那些组织终于派来了一个不错的老鼠。
琴酒几乎要喟叹出声,少有人在两个连续拐弯下,还能保持思考的能力。五分钟前她已经被摧毁了,现在竟然勉强跟上他的节奏。
真是赏心悦目的反应啊,不过很快也要看不见了。
琴酒这么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扔了过去。
那东西狠狠撞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无比巨大,把樱川鹤子吓得一抖。
琴酒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放在办公室的枪,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庞大影子从墙面升起,边缘扭曲蠕动着,在樱川鹤子的注视下,它仿佛在往边际延申,慢慢将她吞噬、碾碎。
冷汗与热汗交替在她的脊背、胸前涌出,樱川鹤子的脑干都要被反复煎烤到碎裂,恐慌在每个呼吸逸中逃逸出来。
或许事已至此,她没有任何办法能打消琴酒的疑心了。
樱川鹤子以为自己煎熬了很久,但当她张嘴时,面对琴酒兴味的眼神,她才知道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因为波本他强.暴了我!”
金发女人像是被彻底击垮了,几乎是咆哮地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痛苦一瞬间爆发后,又瘫软地跪倒在地。
“……我不知道您在问什么,您在怀疑我什么,枪是我拿的,是我从波本身上拿的……”她双手捂住脸,痛苦有如实质,“我知道您不信我可以偷袭波本,因为他想要…强.暴我,我才——我想杀了他,我是真的想杀了他,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的愤怒与耻辱太鲜明,几乎像是一把火蹿了上来,让琴酒几乎忘记原本的节奏。
强.暴、侮.辱、凌.虐,这在组织稀松平常的娱乐项目,此时竟然让琴酒感受到了某种异样。好像他一直以来的默认,都是错误的。
他从樱川的断续诉说中,拼凑出了一个离谱的真相。
她的高度紧张和敏感,似乎全部因为波本。
琴酒有点困惑,也有点惊讶。
波本也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