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我规定他们自由探查一个时辰,时辰差不多。”
下井的弟子陆陆续续上来,山月掀开薄纱:“走吧前辈。”
只见众弟子抬出几个布包、石臼、石槽、陶罐,甚至抬上来一块,九尺见方的大石壁。不过片刻,堆满了整个后院。
萧玉衡心说,这是把整个井底都掏上来了!
腹诽归腹诽,视线很快被石壁吸引。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姿态各异的小人,像舞刀弄剑。明真擦去满头大汗,兴奋道:“师尊!您看我们发现了什么!这个是不是剑谱啊!”
萧玉衡却道:“不是剑谱。”她神情严肃,摸了摸石壁上的字痕说:“这是古文字。”
山月幽幽道:“前辈认得这种字?”
萧玉衡看得认真,全然没有在意山月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比对,嘴里念念有词,她问道:“你们只发现这些?下面有没有铜器或铁器?”
众弟子面面相觑,舒言扬用眼神询问山月,得到她的许可后才回:“有。”
萧玉衡:“锤子?铁桶?”
舒言扬:“断剑。”
“断剑?”萧玉衡皱眉,又去检查布包。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像崩塌的小塔一样散落开。一顿污泥里,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骨头。又小又尖,细细长长。看着这些骨头,她愣在原地。
山月蹲在她身边说:“鸟骨?”
她拿起一只鸟类头骨,问道:“哪里找出来的?”
舒言扬回:“底下全都是,密密麻麻埋在泥里。不光鸟骨,还有兽骨,兽骨埋得深,暂时挖不出来。”
山月道:“可有人骨?”
不等舒言扬回,萧玉衡抢先道:“人骨不在底下!”
她迅速跑到那些大石槽边,石槽里堆着烂泥烂草,和许多看不清模样的东西。萧玉衡毫不在意脏不脏,伸手就翻。还未触碰,就被山月截住手腕。
“前辈,你希望在这里找到什么?”
萧玉衡反手抓着她:“仙师,那块石壁上的文字,记载着两千年前,金雀王朝铸剑的盛况。这口不是井,而是一个铸剑山洞!你看这些鸟骨,还有兽骨对不对?其实还有人骨,但人都用来祭剑,早被那些成型的灵剑给吞了!”
“活人祭剑?”山月看了眼石槽:“锻造的温度再高,也无法完全烧毁人骨。”
萧玉衡道:“咱们是修士,要这么实际吗?”
山月:“虽然我们能上天入地,但也要脚踏实地。不过,你说两千年前?金雀王朝?”
萧玉衡连连点头:“是是是!这样仙师,我们再严谨一些!下……”
山月抬手:“不必说了,我明白前辈的意思。灵……”
然而,她的话也被打断,李溋今日一直沉默着,此时突然沉吟道:“这下面是铸剑之地?怪不得园子会变成这样。”
萧玉衡抬头看了圈栖琴里说:“什么样?园子不是挺正常。”
李溋对山月道:“这里的树太大太密,栖琴里是名家之作,园林布局有条有理,不该种这么多树。如今想来,不是树多,而是太密了。”
萧玉衡喃喃重复:“不是树太密……不是树太密……可是两千年了,怎么还会……”
李溋道:“师尊,前朝以金雀为图腾,被称为金雀王朝。金雀王朝最后几年,天灾不断,大雪下到来年五月,都不见停歇。当时的祭司告诉人皇,这是天罚,想让雪停,须献上千人千畜、万只珍贵的金雀。和一柄特殊的剑。
祭品好找,但那柄剑却难寻。人皇发起悬赏,铸剑,或者寻到那柄剑的人封万户侯,赏万金。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铸剑,所有铁器铜器,包括兵器都投入了铸剑炉。人人都想得赏赐,有一些极端铸剑师,用活人祭剑。如果真当年的铸剑之地,那井下极为凶煞,我们最好……”
说到这里,余光见山月看着他,那眼神里带着警告,似乎在说,你再多嘴一句试试。
萧玉衡正等着他说下去,催问:“多特殊的剑?铸造出来了吗?”
李溋哪里还敢说下去,她以为山月必定站在萧玉衡那边,可此时看来,她并不想让萧玉衡知道真相。还以为能讨好师尊,这下弄巧成拙,抿了抿嘴道:“我忘了……”
“忘了?”
萧玉衡回头看山月,山月闲散依旧,没有任何异样。见她回头,问道:“您方才想说什么?”
萧玉衡在二人的脸上来回看,道:“我说我们该严谨一些,下去看看!”
山月摸了摸额头:“这下面煞气很重,我昨日受风又受气,头疼,不下。”
说完,李溋脸色更难看,挨过去替她系披风。山月一把拍走:“别碰我,真为我着想,就别折腾那么多事,天天折磨我。”
要是这里没人,他肯定哭了。
萧玉衡搞不懂这对师徒在打什么机锋,道:“那我自己下去看看,我懂古文字,看看下面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不。”山月拒绝:“本座有更好的法子。”
萧玉衡期待得看着她,山月道:“前朝举国淫祀,弄得民不聊生,活人祭剑,真造出来,也是一把嗜血煞剑。这等祸国之物怎可面世,来,把这些东西都扔回去,井给我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