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可是……可是和我们出生入死的是殿下您!他为什么不说从小就换了?非要争这个军功?”
李溋道:“他害怕兵权脱手,贪图军功,也想维护皇后。”
周太傅道:“既然你清楚自己的身世,今日……又要做什么?”
“原本我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占着太子的位置这么多年,陛下得知真相却不杀我,我应当感恩戴德。”李溋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可后来,孤却得知此事另有隐情。”
他神色一变,道:“带进来。”
玄甲请上两个妇人,为首的锦衣华服,兜帽遮住半张脸。紧跟着的那个衣着简陋,身上似乎有伤,走起来踉踉跄跄。
锦衣妇人摘下兜帽,周太傅认得她,睁大眼睛道:“卫国夫人?您怎么来了锋州?”
卫国夫人面无表情,有些冷淡道:“我见不得有人冒充皇嗣。皇子始终是皇子,没有换子一说。”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连陷在恐惧中的李舒也抬头看向卫国夫人。
卫国夫人示意那残疾女子上前,灯火下,众人看清那女人脸上生疮,面容被毁去大半,可还是能分辨出来,她是曾经伺候皇后的大宫女,泉织姑姑。
泉织拜倒在地,用沙哑的嗓音说:“当年……当年那个孕妇,其实是奴的侄女……她确实和人私通……皇后说上天又好生之德,让她在宫里好好养着,我心里感激……可谁知道,皇后是看中了她的肚子……我,我知道娘娘换子,是要提自己的孩子去死,可那是我的侄孙……我哪里舍得……所以根本没有换孩子,只是抱出去做个样子,谎称孩子已经换了……”
大殿议论纷纷,李舒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胡说什么?!”
周太傅道:“上回你为何不说出真相?”
泉织道:“那孩子难产死了……他们家没人了,只留下言扬一个孩子。毕竟是我的侄孙,凭什么诅咒让他挡,好日子却不让他过!”
周太傅:“如今又为何改口。”
泉织看着李舒:“我养你那么大,把你当亲生孩儿。你说过会保护我,可我帮你撒谎,你却要杀了我……”
周太傅皱起眉头,心中觉得有问题。李舒颤声道:“姑姑……你在说慌是不是?我是皇子,他才是假的!你被他们威胁了是不是!或者……你恨我伤害你?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你别这样陷害我……”
周太傅看了眼其他人,山月始终沉默,穆王一言不发,似乎早已知晓,而李溋只是静静看着。他道:“两次你都言之凿凿,可有证据?”
这件事只有泉织一个人参与,而那个妇人早已过世,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当然没有证据。这时,卫国夫人道:“她没有说谎,这个秘密她早就告诉了我”
她看着穆王:“爹,我没有理由这样害婉儿的孩子。
李舒激动道:“你有!你要为你儿子报仇!”
卫国夫人笑了声:“我为他报仇?我的孩子不是失足溺水?找谁报仇?”
李舒脸色一僵,卫国夫人道:“从前有人告诉我,他是被你推进水里,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言扬,你告诉我,那是意外,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在我身边长大,也叫我一声母亲,不会那样对我。”
李舒反问:“母亲?你爱过我吗?你眼里从来没有我……”
卫国夫人道:“我确实顾不上所有孩子,你大可以恨我,跟你弟弟有什么关系?”
李舒愤怒道:“他把我关起来的时候你在哪?!抢我东西的时候你又在哪!你看不见我的处境,他淹死的时候你同样看不见,这就是你的报应!”
卫国夫人闭上眼睛,苦笑一声说:“爹,这么恶毒愚蠢的人,身上怎么可能留着太祖的血,再这样颠倒黑白,李氏江山会怎么样,你们想过吗?”
此话一出,周太傅心中一动,他犹豫道:“真假太子难辨,如今……只能问仙尊。您的命定弟子冬至出生,而祭天仪式在冬至后第二日,那也是皇子的生辰。仙尊,这二位,到底哪一位才是您的命定弟子?”
选择权还是交到了山月手里,李舒听了,爬过去道:“师尊……师尊……你把青蓝珠给了李溋,他是你的命定弟子对不对?师尊……我不求您偏心了,只求您说一句实话……我才是皇子,我才是皇子!您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他折磨李溋时,浑身都是云淡风轻的恶毒,那时山月对他失望,也讨厌极了他。可如今跪在自己面前,她似乎又看见了从前的舒言扬。
谁是命定弟子,谁才是真皇子,她很清楚。
“师尊受他蒙蔽,以为母后真的换子,当然误以为我是命定弟子。”
李溋忽然拿出青蓝珠,垂在李舒面前。
“这串护身玉,确实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