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不能留太久,你别坐在这里,穿上鞋袜,拿好被子进屋去。”
舒言扬急忙吃掉手里的糕点,又大口灌水,都咽下去后道:“……师尊要去他们那里?还来吗?”
山月不解:“谁?我去哪里?”
舒言扬又看那个方向,道:“就是……就是穹顶……长长的桥后面……。”
“穹顶长桥?”她忽然明白舒言扬在说是什么,指着鹿山的方向道:“万神窟?!鹿山的万神窟还在建!”
她声音一大,舒言扬就吓得后退,连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溋建万神窟……他要把谁放进去?!想到这里,山月起身,动作太快引起一阵头晕,脑中的嗡鸣震得眼前昏天黑地,居然晕了过去。
舒言扬大急,却不敢出宫室,只能不停叫师尊,侍卫听见动静赶过来,手忙脚乱去叫人。等她清醒时,已经回了紫薇殿。李溋坐在榻边,二人对视第一眼,山月急道:“是我晕过去,跟他没关系!”
李溋脸色一僵,皱眉道:“没拿他怎样,师尊不用这样着急。”
山月知道自己伤害了他,她心里有更要紧的事,急忙问:“你为何造万神窟?!”
李溋眼里泛起寒意:“师尊从何得知?”山月自然不能说舒言扬告诉她,她不说李溋也知道,抓着山月的手放在脸颊上,用温柔的语气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师尊,以后不要出紫薇殿。”
山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余光瞥见锦纱外跪了一地宫人,李溋道:“这次朕不问他们的罪,师尊再出去,他们都得死。”
山月不可置信道:“李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溋道:“灵中境雾气不散,师尊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在紫薇殿周围布了结界,挡住雾气,师尊耐心等一等,等雾气消散灵气恢复,我再带您出去。”
山月道:“我身体变差是因为谁?你如今都敢把你师父关起来!”
李溋跪在榻边:“是弟子的错,要打要罚都认,师尊要出去弟子也不敢拦。可处置宫奴的权利,弟子还是有的。”
山月抓着他道:“阿溋……别造万神窟,别造神碑!你看过人皇救世图!逆天而行,灵中境只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早就回不去了。”李溋道:“修仙界尸位素餐者多的是,他们受百姓供养,也是时候为灵中境出点力。”
*
舒言扬坐在台阶上大口喝水,他近日总是很渴。掌灯后,有人悄无声息走进他在的宫室,舒言扬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喝水的动作僵在原地。
李溋把手里的木盘放在他面前,上前坐在他身边。
“吃吧,毒不死你。”
舒言扬偷眼看他,又看木盘里的食物,他悄悄挪远,端起盘子大口吃起来。
李溋望着天空,今日十五,如果能看见月亮,一定很亮很圆。
“师尊教给我的东西同样教给了你,她知道你用我的血换未铭剑,却始终没有拆穿,给你难堪,她没有对不起你,反而想把你安安稳稳送到原本属于你的位置上,你实在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利用她。”
舒言扬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李溋道:“你觉得她偏爱我,其实那些偏爱都是我强求来的,我想月亮的光能有一丝照我就够了,你却想把月亮占为己有,这可能吗?”
他看着舒言扬:“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疯。”
舒言扬吐掉一嘴的食物:“你要做什么……”
李溋向外道:“来人。”
禁卫上前,舒言扬以为他终于要杀自己,绝望得躲避,李溋却只是敲了敲一旁的水缸:“这上面是鹿还是马?”
禁卫一愣,犹豫道:“回陛下……是……是马。”
李溋:“哦?朕怎么觉得,是鹿呢?”
禁卫忙说:“臣眼拙,是鹿!是鹿!”
李溋摇头道:“不,是马。”
禁卫又顺着他说是马,李溋让他推下,舒言扬看得真切,水缸上面根本没有马,也没有鹿,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李溋道:“血脉重要吗?你以为朕真的在乎那些东西?天下,谁打下来才是谁的。
“你当然是皇子,我只是胡乱编了些话,让恨你的卫国夫人过来作证。你要杀泉织为什么不早点下手,晚一步不就给我留下机会救下她?舒言扬,夺权很简单,快准狠,慢一步,就得死。
“现在还觉得朕的身份漏洞百出,朕的皇位坐不稳,有朝一日总能翻案?你觉得朕会给你苟且偷生的机会,看着你卧薪尝胆,静待良时?”
绝望之感裹住舒言扬,同时,喉咙干燥,特别想喝水,他近日总是很渴,越紧张越觉得渴,忍不住抱着水瓢大口喝水,怎么喝都解不了。好不容易舒服点,想反驳什么,李溋却笑起来,问他:“好喝吗?”
他露出两颗天真的虎牙:“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