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都湿透了,衣服湿哒哒地裹着她的身体,她还想着要不要用净衣决,这样就会暴露她会法术的事,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随即,叶司命已然在她身上施了一个净衣决,还递给她一件大氅,说道:“夜里山里寒气重,姑娘小心着凉。”
此时的小小摘下了眼纱,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那双杏仁大小的眼睛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大得诡异,叶司命从未见过这般大的眼睛,失神的眼睛没有任何光彩,像一块还未打磨的深灰色玻璃,她的发梢,还沾着一些水汽,叶司命这才看清,小小的头发末尾有些许灰色,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叶司命看得出神。
小小察觉到叶司命看着自己的头发,说道:“少年白啦!是不是很酷!”
“嗯。”
小小发现,叶司命说话即使只有一个字,也会说出来,而不是点头或者摇头。
“这和你当年重病有关系吗?”叶司命突然问道。
“有点关系,但是呢,我生病完全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小小自嘲,摸着手腕上的眼纱。
晚上就不用戴眼纱了。
“自作自受?”叶司命有些不理解。
“对啊,我原本可以不生病的,但是我执意伤害自己,就落了个瞎子和少年白的结果。”
“那你可曾后悔过?”叶司命几乎是一字一顿,“只有傻子才会伤害自己。”
“不后悔啊,虽然眼疾是挺痛苦的,但是习惯了也就还好。”小小系好大氅的领结,好重好长的衣服,几乎拖在地上,压的她几乎抬不起背。
“而且傻子怎么会觉得自己是傻子呢?”小小很有自己的看法,仰头问他。
叶司命轻笑出声,不可置否。
过了一会,小小抬起手,示意叶司命过来,“你衣服又重又热!叶司命,现在可是夏天啊,你要热死我吗?”边说边脱下大氅放在叶司命胳膊上。
叶司命脸上不自觉攀上一抹尴尬,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不安轻轻摇曳,愈发增添了几分局促的气息。“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
又说道:“你原来的住宅,需要回去收拾行李过来吗?”
“啊!”小小叫了一声,“差点忘了!”
“那你可以送我回去吗?”小小抬头,甜甜地冲着叶司命笑着,眨了眨那双大眼睛。
在月色的映照下,眸中闪着的一些浅浅的笑意。
“好。”叶司命被她“看”的不自然,一想到她的眼睛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他不敢多看她的眼睛,总有一种健全人对于天残莫名的愧疚。
小小的行李很少,基本都被她收拾在一处,方便拿取,她想起来还有一个小玩意放在床头了,便扶着家具站起凭着印象缓步走向床边。
一双有力的双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按住小小的肩头,让她坐着,“有什么东西,我去拿。”
力气不大却不容置喙。
“床头有个小木雕,在枕头旁边,把它放在药箱里吧。”
“好。”叶司命很快翻找了小小口中的木雕。
不大,掌心大小,雕工很是粗糙,勉强看出来是一条蛇的形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木头的颜色发深,因为经常摩挲,外表很是光滑。
叶司命摩挲了几下木头,单手用力握住,依言放在小小的药箱中。
“那个木雕,你经常玩吗?”叶司命不经意的问道。
“不是玩!”小小突然一脸正经,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传说木头中有精灵居住,抱着虔诚的心经常摸摸木头,其中的神灵将会保佑我走好运的。”
叶司命有些无语,瞥了一眼小小的眼睛,“看来木头里的神灵不怎么显灵嘛。”意有所指。
小小小脸微皱,浅浅瞪了叶司命一眼。
“若是摸木头能得到好运,我屋里有不少木雕,你明天挑几件去,留在我那边也没用。”
“祈愿肯定要从一而终,才有效果嘛!”小小随口胡说。
叶司命垂下眼眸,看不清情绪。
小小晚上跟着叶司命回到山里,小小的房间被叶司命收拾得很干净了。
屋里的家具陈设显然是考虑到了小小的眼睛,只有一些必要的桌椅板凳,连一丝多余的花瓶摆件都没有。
尤其是那一床薄而温暖的蚕丝被,上面绣着精致的金丝花纹,既不压身子,还特别丝滑柔软。
啧啧啧,小小不禁感叹起待月阁的有钱,闲置的东西都这么奢华。
叶司命的房间就在小小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