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一典和余漱动作很快。
过了一阵子,余漱接连几天不见人影,余风尔总是感觉心里一阵发紧。
学堂传来消息,余漱为了救落水的詹如野,被水流冲走,打捞了几天,在湖底找到了她的尸体。
听到消息的人没有一个露出可惜的神色,横空出世的天才就这样陨落了,当真可惜。
詹一典陪着余风尔去认尸现场,不知道为什么,余风尔明明知道,前面那具躺在地上的身体盖着白布不是余漱。
可是身形极像,水底的腥味一阵一针袭来。
她几乎站不稳,詹一典一路扶着她,她手指的颤抖传来。
打捞处还有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很眼熟,是杨荣。
他一脸悲伤的站在一旁,余风尔不知他在这件事中充当着什么角色,现下也没有心思去想了。
詹一典只让余风尔远远看一眼尸体,认了尸,余风尔匆匆看了几眼,红着眼眶转身就离开了。
刚走几步,扶着树干蹲在地上呕吐,生理性的泪水挂在脸上。
她以后不会再有姐姐了。
余风尔寄了书信回家。
詹家感念余漱救下詹如野的恩情,将余风尔收入詹家养着。
而詹如野受惊严重,退学回家,后来余风尔再也没有见过詹如野。
余风尔以詹家义女的身份一直在学堂学习,半年前詹一典突然决定让余风尔跟着身边学着怎么经商处世。
家族中很多人反对,詹一典想娶余风尔的意图越来越明显。
之前长辈们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她的姐姐对詹如野有恩。
可是拖着拖着,他们才发现晚了,詹一典的翅膀越来越硬,管理经营和余风尔搭配简直天作之合,话语权也越来越重。
底下的人精明得很,谁有能力跟着谁站队。
有一次,詹一典外出几日,家族中的一个长辈公然侮辱余风尔身份卑微,还妄想攀高枝,天下聪慧的女子何其多,你余风尔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让她罚跪在祠堂门口,不吃不喝,就这么一直跪了一天一夜。
这事给詹一典知道后,大怒,不顾劝阻将那人打了个半死,后来余风尔只是听说这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走在荒山里死了。
后来詹一典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在外面自己买了一个宅子,将余风尔接过去。
亲自训练家中的奴仆,永远只有一个女主人余风尔,不管他是死是活,他女主人的地位永远不会改变。
可总有一些风言风语传来,说詹一典嫌弃妻丑,又置了一个小宅子在外面养美妾呢,难怪他经常说路上有事耽搁了,原来是被美人耽搁了。
余风尔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要她是大夫人,夫君纳妾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感情,她不就是因为头脑聪慧才被詹一典选中的吗?
她不就是因为看中詹家的钱权才答应嫁给他的吗?
你怎么可以妄想太多?
这些年她和詹一典之间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默契,是合作伙伴之间的心照不宣。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却总是堵着一口气。
他们相识多年,少年读书时代一直到现在,看着互相稚嫩的脸庞长到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掌权者。
她所有的小习惯,计算时的小动作,会顶着中指磨出一层薄茧,他就用油晚上细细抹在她手上,能他算的都是他来拨算盘,只让余风尔口述。
喜欢看书,尤其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她很感兴趣,即使詹一典也看不懂,但还是会和她一起看,不懂的地方问问老婆就行了。
喜欢收集落叶,他就在新家开辟了一块极大的院子种了许多树,几乎市面上常见的不常见的,他家院里都有。
余风尔几乎心碎,他们不是那么“合作无间、相敬如宾”吗?他为什么隐瞒自己呢?
她没那么小器的,她知道作一个大家族夫人要有容人之量。她可以装的……
婚期渐近,詹一典总是很忙碌的样子,神色匆匆,余风尔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心里总是有一些烦躁,一句关心的话也不想说。
他今天又去那处小院子了看望外室了,身上还有一些不同以往的熏香,她冷冷地褪下詹一典的衣物,他人还在她的面前,他的心呢?
余风尔一句话都没有问过。
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余风尔自我欺骗着,她这样的身世能嫁进詹家已是不易,更不要指望夫君还能对自己一心一意了,简直奢望。
更可况,自己不就是作为一个“好用的工具”嫁进来的吗?
感情?可有可无罢了。
他们之间好像有一张越来越厚的隔膜将他们拉远。
直到新婚夜,余风尔坐在婚床上等着詹一典浑身酒气的挑开盖头,他很少喝酒。
她满头枝翠,眉心一抹红,沉静安然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子,是她所有梦想的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