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孽缘未了吗?
唐枫陷入对玄学的重新思索,不过想了想眼下重中之重还是赶紧逃离危险区,万一李恪忽然折回她就真说不清了。
手刚放在门上,门外传来敲门声。
“笃笃——”
唐枫心脏被揪起来了,是不是橙子说她名字了,是不是Maple开口说话了,是不是李恪的狗鼻子闻出她的味儿了……
“你好,里面很久没动静了,你还好吧?”
好像是李恪那位经纪人的声音,唐枫的心落回肚子。
“我没事,现在要出来了。”
为了掩盖自己在里面什么都没做的事实,唐枫似模似样冲了下马桶,又去洗了把手,推门出来,橙子和陈铮站在门外。
“让你们见笑了。”唐枫微微欠了下身,又看向橙子:“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了,不过我还是没法做这项工作,抱歉。”
“哦,行。”橙子巴不得她别来。
陈铮抱着胳膊看着唐枫,皱眉思索片刻,“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吧,可能我长了张大众脸。”唐枫一时心虚。
她生怕是李恪给陈铮看过自己照片,怕他万一再盯着看一会儿真认出来,赶紧低下脑袋脚底抹油。
“我先走了,拜拜。”
唐枫被玄学整怕了,连“再见”两个字都不敢说,头也没回下了楼。
李恪遛狗遛了整整一个小时,Maple才纡尊降贵在花园旁边拉了泡屎。
“你这看起来不像是便秘没好。”李恪戴着手套捡起Maple的稀粑粑,冷着一张酷脸对着粑粑袋自言自语。
“太兴奋了?因为今天来家里的那个?”李恪猜测,“有点出息行么,知道你平时见陌生人不多,但也没必要对谁都这么兴奋吧。”
Maple仰脸看了他一眼,甩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回到家陈铮还没走,正在和橙子商量着点个外卖一起吃。
“寿司、炒粉和牛肝菌拌饭,选一个。”陈铮朝门口的李恪说。
李恪蹲下给Maple擦脚,说:“我没邀请你们在我家吃饭。”
“OK那就寿司拼盘。”陈铮忽略他。
李恪:……
橙子在旁边惴惴不安,他真的要留下来吗?毕竟李恪看起来不太欢迎他们的样子。
“公关文案已经帮你写好了,你一会儿复制了自己发微博。”陈铮说,“放心,没有你嗤之以鼻的话术,实话实说。发微博最重要的是给粉丝一个交代。”
李恪回到客厅,陈铮也点好了外卖,他看着李恪不咸不淡的表情,显然李恪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件事可大可小,娱乐圈里热闹多,等出现下一个头条,网友很快就把这事儿忘了。”陈铮斟酌措辞,“但钟嘉敏那边不好弄,你得私下和她道个歉。”
李恪抬眼,两人对视,程铮的表情也整肃下来,他平时和李恪的相处以下位居多,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是完全没有话语权的套壳经纪人。
公司尚且有他百分之十的股份,更别说李恪当年出道,就是他在伦敦街头一手挖掘出来的。
“微博可以发,道歉没可能。”李恪仍旧没什么表情。
“私人恩怨我不管,但这关乎你下张专辑。”陈铮和他摊开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Evan和赵明泉是同门师兄弟,他对这张专辑很用心,别让他夹在中间不好做。”
Evan是李恪新专制作人,赵明泉就是《音悦人》的那个光头导师,出道二十几年,在乐坛地位身处第一阶梯。
和钟嘉敏的事情曝光之后,赵明泉坦诚自己是在婚姻存续的情况下追求钟嘉敏,即使有着这样的道德污点,他的各种代言和节目仍旧如常,地位手段可见一斑。
所以即使Evan和赵明泉没什么关系,这人也不是好得罪的。
陈铮的话还是委婉了。
李恪看了他一眼,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椅背上没说话。
但以陈铮的了解,这算是李恪服软的象征,赶紧就坡下驴。
“我一会儿给你和钟嘉敏拉个群,我负责把话说清楚,你就出个人,在里面打两个字抱歉就行。”
李恪看了陈铮两三秒,开口:“我可以发,但你要想好,以钟嘉敏的性格,她会用这个群和这两个字做什么文章。”
橙子在旁边听入迷了,不由自主伸着脖子向前探听。
陈铮:……
“橙子你先回去吧,你的假从周五开始是吧?周五之前把你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交给我。”陈铮向橙子抬了抬下巴说。
“哦,好。”橙子不舍地从沙发上起身。
这时李恪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Maple身上,它正抱着个牛棒骨磨牙棒啃得不亦乐乎。
李恪皱眉问:“谁给它买的磨牙棒。”
走到门口的橙子停下来,回道:“是今天那个面试遛狗的,叫什么唐来着。”
李恪起身走过去,把磨牙棒从Maple嘴里抢过来,扔进了垃圾桶。
“以后不要随便给Maple吃东西,”李恪冷冷说,“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明的。”
橙子表情顿了顿,说:“好。”
橙子离开后,陈铮还想和李恪说钟嘉敏的事,被李恪拒之门外。
他闭眼拧着眉心,说:“随便你吧,你把她签了留在身边都行。但我现在只想回屋睡觉,行吗?”
陈铮也很清楚,李恪性格只是冷淡傲气,但没到不知好歹的程度,不涉及原则上的问题李恪都会配合,以他对钟嘉敏的排斥程度,今天这样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行,你先睡一觉,天塌了醒着的人给你顶着,行了吧?”陈铮也是带点余愠未消的语气。
李恪冲他笑了下,“放心,我躺下也比你高,轮不到你顶。”
陈铮:……
等人都走了,屋子里清净下来,李恪反倒没开始那么困了。
他起身去洗了把脸,卫生间里没有他预料到的味道,不知道是橙子收拾好了,还是对方的确没留下什么痕迹。
恒温水汩汩从水龙头流出,李恪抄起一把水扬到脸上,水滴顺着颊骨流到下巴,又自由地坠落到洗手台上,溅起落在镜子下缘。
李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人是看不到自己长相的变化的,可六年的时间,没有人会一点变化都没有。
是他变了吗?
所以她不肯认他。
脑袋低垂下去,眼皮半阖,李恪吐了口气,抬手把水龙头关紧。
转身准备离开时,李恪的动作忽然顿了下。
他迟疑了半秒,又转过身来,视线落在洗手台那瓶泵头被擦干又被调正位置的洗手液上。
这么多年来,他只见过一个比他强迫症更严重的人。
她每次洗漱结束会把所有洗漱用品的泵头擦干净,然后统一调整好方向放好。
“看它们这样,像不像在站军姿?”
这句话从李恪的脑海一贯而过,所有巧合的细节在他的脑内集合。
Maple一反常态地对着卫生间门热情怪叫,橙子提起对方名字里的“tang”字,以及面前这个被擦拭过的洗手液。
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李恪回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给橙子打了个电话。
“今天来应聘遛狗的人叫什么名字?”
橙子正在回家的地铁上,“我记不太清了,你等等我给你找一下——”
李恪呼吸屏住,喉结生涩地滚了一下。
“叫……唐枫。”
李恪闭了闭眼,缓慢向后倚躺在沙发上,抚着晃悠悠走过来的Maple的背,语气平淡地说:“你联系一下她,就说Maple吃了她买的磨牙棒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