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揽着女郎走了,中途还转身朝魏楮堂比了个大拇指。
魏楮堂用眼神剐了他一眼。
我:“……”
这里的动静不算大,加之这里声音之嘈杂、面积之广大,跟个小不夜城似的。前头着火,后头的人没准连个烟气都闻不到,所以没导致大面积的混乱。
经理带着酒店私聘警员,半天才到达事发现场。
可事情都了一半了,他再来也只能说几句道歉的空话,安抚下受惊的名流大触们,顺便给魏楮堂几个塑料包装袋,把证据都包装起来。
“放心,我不会在这报警的。”魏楮堂老成圆滑,语气却又不乏警告,“不然你我都很难做,对吧。”
酒店安保不到位,让图谋不轨的外人潜了进来,这里本就掺杂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交易,这下却给潜进了个实打实的黑色的,没人会不慌。
那经理点头哈腰,总经理也闻声而来,连连躬身道歉,上供一般供着他面前这尊大佛,连说着“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一副孙子见老子的模样。
完事儿了还给魏楮堂递了个华丽精美的包裹,就差没把“有意贿赂,实则封口”几字写在明面上了。
魏楮堂轻瞥了一眼,没收。
那总经理也不急,反倒讨好地说,改日亲自带人携礼,登门道歉。
魏楮堂笑了,这回倒是没拒绝。
期间还有几个人半路折返,跟魏楮堂打了几声招呼,来打听事情的处理情况。魏楮堂倒跟没事人一样,一一应了,还反把责任拉到了自己身上,说自己招惹了些麻烦,现在抓住了几只老鼠,把他们吓到了,大方地说改日赔罪。
一场有惊无险终于结束,人也溜走了大半了,我被面具闷得慌,见四下没人,便摘除了身上的乔装。
我迎上魏楮堂,想问的话足以装满一箩筐,我都想好了从哪里问起了,谁知魏楮堂用配备的湿热毛巾擦着手,缓步朝我走来,抬手就给了我脑门一下。
他这下可是铆足了劲,比之前戏耍我的时候弹得都疼,感觉过几分钟这脑门就该紫了。
我才知道这男人从前是多么纵着我,对我多么手下留情了。
我一声哀怨还没叫出口,魏楮堂就堵了我的话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魏楮堂站在我面前,他比我高了快一个头,他打下的整个阴影笼罩着我。他的声音很沉,像暴风前的海,他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起码我所见过的不多。
逼压之下,我顿时想起他对我说的那句“不要动手”的警告,我稍稍反省了一下,我确实把他的话抛去了九霄云外。
那毒针属实危险,也不知里面的药纯度有多少,不知注入多少就会上瘾,沾上了、染了瘾,都不知能不能戒掉。
我抿了抿嘴,抬眼看他,“见你有危险,下意识就挡了。”
他没说话。
我眨了眨眼睛,意识到魏楮堂可能真生气了。
人是真得不能太得意,我之前前脚刚画押盖章,放话说魏楮堂从未对我红过脸,这下后脚就忙不迭赶上来猛踹了前脚一脚,说放你母亲的狗屁。
抱歉,还是不能骂脏。
我不会哄人,只是赶忙揪他的衣袖,摇了摇,顺着他的脾气说:“下次不会了。”
他还是不应。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总要理所应当地矮他一头,我甚至有点害怕让他生气。
我不自觉地压低了头,指尖搓着他的衣袖,嘟囔道:“这不没事吗……”
他吸了口气,咬牙道:“道歉就好好道,撒娇没用。”
我正想反驳,但想起他正在气头上,又把话头憋了回去。
“这不在道了……”
但我心里还是不住地腹诽,觉得魏楮堂哪天真该去重修一下中文,不要再乱用词语——因为他总是给我安上些很奇怪的形容。
“我用得着你挡?”他沉声说,“得亏那人是个力气小的,三两下就被你镇住了,万一来了个像素姐那样练过的,两个你都挡不住。”
魏楮堂说:“一开始就不该把你留下,让你去舞池里招惹一堆甩不掉的烂桃花最好。”
他的话开始变得有点跳脱,似乎缺少了语言逻辑,我竟有些听不懂。
“松手。”
但我没松手,反倒拽得紧了,索性借着他话里的要点转移话题,“许琦素打架很厉害吗?两个我都撩不倒她?”
“哟,处理完事儿了?”
那位带着女郎走了的“瞬哥”又折返了,他背着手往我这边瞅:“哎呦呦,看样子,我来的不巧?”
不一会儿,他又细了细眼,跟我对视上了,他似乎端详了我一会儿,“嘶”了一声,手指摩挲着下巴说:“卧槽,魏楮堂,你真不是人……”
魏楮堂啧了一声,语气不耐,“这么早回来,快了点吧。”
张瞬一愣,反应过来立马说:“我跟她约了时间,这还没开始呢,快个屁!”
他刻薄道:“忍得住?”
“嘿,我特地舍了美人来陪兄弟,你却质疑我的诚心,卧槽,等等,你听见了吗?这是你小瞬子我心碎的声音……”
这人讲话声情并茂,这是我难做到的。我这下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说话间,我的手机恰好响了,我拿出来一看,发现来电的是露辛达,八成是她寻不到我了,给我打了电话。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恰好有了理由脱身,顺手把魏楮堂做戏时塞给我的一卷红纸币塞回给他,对他说:“陪伴到时,押金返还。”
“露辛达找我了,我先过去一趟。”我急忙说,“我先走了哥。”
说完我就想溜了,边走边接了露辛达的电话,把卡座的编号告诉了她。
“回来。”
他语气不快,我活像只被拎着后脖颈的猫,果真不敢乱扑腾,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面具呢?”
“在对面卡座。”说是对面,但其实还是有点距离的。
他朝我一招手,我过去了,把他的银纹黑面具盖在我的脸上,示意我扶着,然后绕到我背后,帮我用束绳绑好。
“坐在卡座里的除外,知道不戴面具在这乱晃的都是什么人吗?”
因为面具的阻挡,我左右的视线范围大大变窄,只感觉到魏楮堂的气息扑腾在我的肩上。
我低了低头,问:“什么人?”
魏楮堂没立刻回应,而是帮我绑好面具,把我转到他面前,吓唬似的说:“待人宰的羔羊。”
我想到那些被金主揽在怀的人,以及刚刚陪侍着一群女郎少爷,似乎没有一位是带着面具的,心下了然了。
反而问他:“你的面具给我了,那你呢?”
“经理认识我,我待会找他再要一副就行。”
我点点头,裤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下,似乎有人给我发消息了,我找了同样的借口,说完就溜了。
随便把魏楮堂那句“小没良心的”甩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