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马路……”我感觉身体里的血猛地倒流,“……有监控,明天……或许等会儿,警察就会出动……”
许是被我话里的“警察”二字给惊到了,他放松了手中的力气,我抓住时机,把麻绳拉开,把自己的手给挤进脖子和麻绳之中,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怼向身后人。
那人闷哼一声,我喘了口气,脖子上的麻绳又陡然收紧起来,忽然,我感觉脖子上一凉。
一把极小的折叠刀。
“敢动试试。”
我停止了挣扎。
那人把我挟持进一条小巷,小巷里满是污秽的气息。
我万分厌恶这类地方,巷子从未给我带来“深巷闻酒香”的美境,反倒让我觉得是一切腌臜罪恶孕育的温床。
譬如现在。
他粗暴地掐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磕到红砖墙上,我顿时感觉脑袋进了千百只恼人的蜜蜂,只顾得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他把我的手麻绳的里拽出来,让麻绳能更全面地勒紧我的脖子。
他的脸凑近我,似乎终于看清了我的脸,我能感觉到他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莫名间,他说出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
“真可惜,你真是漂亮啊。”
漂亮,又是漂亮。
那种厌恶的情感顿时攀升,我挣扎地试图掰开这根恼人的绳子,在他动了恻隐之心之时猛地喘气,深觉自己在上演一场白雪公主和屠夫的荒谬戏码,但我很清醒地知道,生活不是童话。
但也真的很可惜,我也没有童话般的恻隐之心,起码在此刻没有。
在他说出漂亮一词的时候,我假装失去力气地垂下手,从袖子夹层里推出一支钢笔,拔掉笔帽藏进口袋里,先他一步戳进了他的右部腹腔中。
我一只手使劲掰着脖子上的麻绳,试图与他抗衡,另一只手狠力地扭转钢笔,让锋利的笔头在他腹部里扭转。
在他做出痛苦的表情时,手上的力道却没失,我拔出了钢笔,让鲜血喷射,又往上补了一刀,再度拔出。继而一脚绊倒了他,他砰然倒地。
我扯下脖间的麻绳,冷静地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他捂着伤口,鲜血溢出他的指尖,濡湿了他的黑衣,染红了水泥地板。
他喘着粗气,他看向我的眼神狠厉,嘴里说你这小子居然敢玩阴的。
我紧攥着钢笔,感受到了威胁,我很想上去补刀,在他虚弱的时候永结后患。但是不行,我知道我补了刀后事情会变得更麻烦,所以我没动。
小巷很窄,很逼仄,我的身后是墙,墙顶上全是防盗铁网,而身前是倒地的他,我要是从他身边经过,他抬手就能抓住我的脚踝将我绊倒。
楚歌四起。
我在等,也在赌,赌他是不是一个亡命狂徒,赌他会抓紧时间逃跑然后自我疗愈,还是跟我玩命。
他很快就踉跄地爬了起来,朝我狼扑了过来。
真让人失望。
他是个爱玩命的。
我双手抵住他拿着折叠刀的那只手,混乱间,我手里的钢笔掉地,我能感觉我的脖颈一凉。
在近乎于死亡之际,我求生的欲望使我拔高了脖颈,以划破脖子为代价把他的身子压低,抬膝盖猛力撞上了他的腹部伤口处。
他握刀的手忽地一颤,我得以卸掉他的武器。
在他反捂着腹部反刍痛苦时,我抓上了他的头发,扯着他,抬脚猛踹他的伤口处。
痛苦的喘息声,血肉碰撞的沉闷声和利器落地的清脆声混杂在一起,震响在这个狠厉的夜里。鸟鸣山更幽。
踹到他血肉模糊,踹到他软腿跪下,我才松开了手。
我的白鞋沾满了鲜红的血,踩在地上,黏上了灰黑的沙土,很脏,但我没空管,抬脚就踢开他手边的所有凶器,警惕地死盯着他。
那人浑身痉挛,眼皮抽搐,嘴角涎液下流,一时半会应该还起不来。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支钢笔。
小巷里的灯光憧憧,光线萤白。就着这微光,我看见整只钢笔都染上了鲜红温热的血迹,唯有尖利纤长的笔头滴血不沾,明亮依旧,耀出明星般的暗光。
这是一把包着文质彬彬外壳的伸缩刀。
笔头锥形,形如钢笔笔尖,刃长5.5厘米,通体锋利。
沈轩程给的。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遇到麻烦,所以那天,他把我叫到他的书房,把这把包装严密精致的凶器推到我的面前。
“试试看?”
我将信半疑地拿起这轻便却富有质感的钢笔,拔开了笔帽,握笔处是金黄色,但比较粗圆,跟平常的钢笔不一样。
我一下就看出了端倪,“这是把刀?”
“嗯哼。”
沈轩程走到我的右手边,手指点上了钢笔握笔处上一个突出的金属圆块,轻轻一推,笔尖处的刃如活舌般一下伸出了一条银白坚韧的利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