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试图打消她这个念头，“宁静的咖啡馆跟肖像海报很不搭，我猜顾客们也不大会喜欢的。”

她跺着脚跟，似乎在思索，“嗯……也是，你光是站在这儿，就已经够吸引小姑娘为你消费了。”

我可能是在交际会上混久了，下意识地说起些漂亮话，“那看来还不太够，毕竟还不够吸引您这种美丽成熟的女性。”

她轻声笑道：“对，就是这样，顾客点单的时候你多说点好听的，到时候希姐给你加鸡腿。”

毕竟是老板，我很有身为雇员的自觉，点头连连应好。

几个星期后，店长购物回来，顺当来咖啡馆视察。

她倚靠在柜台边跟我聊天，“最近客人多吗？”

“平均每二十分钟一单。”

“不错，平常这里要么没人来，要么点杯咖啡一坐坐一天。”她自己手冲了杯柠檬水，给我递了一杯，“我看最近的流水涨的比先前多，你说，会不会有你一份功劳？”

“我希望是有的，毕竟能带来效益的员工才是好员工。”

店长却不买账，“虽然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我其实不大喜欢听这些客套话，比起打官腔，我更喜欢听故事。”

“怎么说？”

“在咖啡馆里其实能听见很多人的情绪，有人为了歇脚，有人为了拍照，有人为了学习工作，有人为了跟朋友聊天……”她闭上眼，“坐在一个角落，闭上眼睛仔细听，你可以听到形形色色的人的情绪。”

我懂了，“而每个人于你而言，都是一篇短暂的故事。”

“是的。”

店长前几天请了一位会泡咖啡的小哥，他也是大学生，今天早上刚好有课，所以没来。

前台有还有一个人顶着，厨房也只有一个人，但其中有位白领客人连连催单，似乎是赶时间，我看后厨好像有点忙不过来，便跟店长说了一声，戴上透明口罩和手套，去帮忙拉了朵花。

“哇，小沈，你这拉花拉得不错欸，学过？”

“还好，自学过。”我吧咖啡从窗口递出去，忽而想起给魏楮堂泡咖啡拉花的日子。

“自学还能拉得这么漂亮。”

我摇头，“以前自己在家做，做的可丑了。”

“那有什么，都是自己喝，好不好看喝下肚子都一个样。”

“不是我喝。”我明明不是个喜欢外露心事的人，但我却抑制不住地轻声说，“我很少喝咖啡，那是做给他一个人的。”

我说完就立刻恢复过来，转移话题地问他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他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笑说七号桌还有一位，点的是生椰拿铁。

我在里面帮了一下忙，很快就出来了，看见店长帮忙顶了我收银的位置。

店长转着椅子看向我，用手掌拢着耳朵，“让我听听，嘶，你是不是有个爱而不得的故事？”

“店长，看来你不是爱听别人的故事，而是爱八卦。”

“哟，看来是真的了。”她摇摇头，“连你这么俊的小伙都讨不着对象，我家那小子日后艰难啊。”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而已。”

“怎么特殊法？你们这个年龄段找对象，一般都是看脸蛋看身材的，再深层次一点就是看性格人品……我看你这三方面也不差啊。”

我思忖一番：“可能……还要更特殊一点。”

“难道是你们理念不同？或者年龄差距有点大？还是你们经济不平等，她家里人要求她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你们异地吗？”

虽句句是问句，但店长说的可谓八九不离十，字字见血。

我点点头，“嗯。”

“哎呦，”她喝了口柠檬水，涩得她打了个颤，“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都没你们这么坎坷。”

我歪歪头，也不知作何表示。

她问：“有想过放下吗？”

“还没有。”

“是什么原因让你放不下？”

我闻言一愣，我从未深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我对那个人的情感，更像是某种放不下的执着，是一种改不掉的偏执。哪怕被拒绝后，我也感受不到过多的沮丧，就像一个死命撞南墙的人，丧失了精神感知，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不肯回头，也舍不得回头。

她见我没回答，转而说：“你放不下，但不代表人家不会移情别恋，毕竟你们离得这么远，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吗？”

我的想象力开始作用，我脑海浮现出魏楮堂怀里抱着其他人的模样，幻想出他跟别的女人步入婚姻殿堂的模样……

“不会的。”

我绽出一个笑。

我会一直缠着他的。

“那个……小沈哥……”另一个收银员弱声叫我。

“怎么？”

“有客人要点单了，这鼠标快被你掐变形了……”

“……”我把鼠标递出去，“抱歉。”

店长挑眉耸肩，揣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