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仁不义,大逆不道,天自然会罚他,何须我出手?”杜海一幅轻松样。
“哈哈哈——杜海,当真有人会出手?怎么出手?”宋佼戳了戳杜海的胸口,“我还知道,小羊那边出事了,大容又不安分了,可我们自己,还没安定下来呢。”
宋佼也知道乙普那边出事了?现在确实是内忧外患的局面。可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只能祈祷这外患的来势,不要太凶猛啊。
“王爷,利刃见血封喉,干脆利落,重点还是要磨刀啊。”
“我磨了许久了,海公子试试利不利?”宋佼笑着撩开了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原来他们已经到了。
莺燕楼,杜海只囫囵吞枣看了个大概,就被宋佼带到了只有他们俩人的一个房间。不多时,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便进来了,杜海眼睁睁看着宋佼竟起身先行礼,于是也赶紧起身有样学样。
他还听到了舟的轻笑,在心里咬了咬牙。
女子只是摆了摆手,看向了杜海,走近,捏住了杜海的下巴打量,问着:“可诚?”
“众矢之的。”怎敢不诚。宋佼笑着说到,一幅看热闹的表情。
杜海是最触那些世家贵族的眉头的,从一开始的不孝决裂书,到清明祭祖,再到编写仁书,可以说是很特别的出头鸟。宋佼喜欢。
“确实是位美人。”捏着杜海下巴的手松开,女子坐了下来,杜海虽然内心不喜被这么说,但不好说出口,也跟着坐了下来。
“许久不见,你让我查的我都查了。”女子从宽大的衣袖里一摞摞的本子往外掏,放在桌子上。
“军饷克扣最好查,还多亏了断袖家那小子,我估摸他自己也已经查账查出些端倪,只是初入官场,不知如何是好。他姘头既然敢把他牵进来,肯定会给他出谋划策。”
杜海听着有些晕乎,断袖家是谁家,查账现在是张善才的事啊,姘头不会是东方言吧?他俩真有一腿?
“王爷你不必动这一块了。”女子说着,视线看向了杜海,眉眼间似乎也是看热闹,“至于美人你,你既然写了决裂书,又在写仁书,要不要出面,随你。”
“自然是要的。”杜海皮笑肉不笑,“此事无关孝道,关乎于天下,关乎于仁。”他啥啥都要掺和一脚,筑高台歌舞,才不枉这个“美人”名号啊。
“好了,这是宋府纵火案。此案虽陈旧,但念及保家卫国之唐英雌,逼一把,唐昭肯定会彻查。美人,此也为仁,是不是?”
仁你个……杜海的笑都快端不住了,“自然自然。”
“最后,三年前的兵变截信,这个人,背后授意的人我已经查不出来了,最有可能的是李老头,还有当年表明站队二皇子的人,不过那些人都死了。”
杜海算是明白了,宋佼喊他来,就是借着当年他自己关心的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的事,让杜海冒着刀光剑影去帮宋佼。
“当初二皇子已显端倪,黄李一家借此清除异己。你……杜威虽威震八方,赤胆忠心,但终究缺根筋。”
“忠于天下,忠于民,很好。但那些东西,都是那位的。他要毁便毁,要护便护。你也莫怨。”
杜海早就看清了,怨不得。唐昭难道会不清楚杜威也是一把利剑?他清楚,但他不得不折,此剑太直太钢。如今池家独大,两面环伺,他也不得不防。
“王爷……”杜海苦笑得看着宋佼。什么一笔勾销,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军饷克扣好歹还有人帮,毕竟事关表忠派,宋府大火翻案可没有。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宋佼摇晃着酒杯,轻轻唱着,不答。
杜海被舟弹了一个栗子,可是他不敢动,连表情都不敢变,低头坐深思状,只能在心里烧火。做甚弹他啊!
宋佼轻飘飘的歌唱了下去,舟替杜海接了下去,声音也轻轻的:“侧身南望涕沾襟……”
几息之间,杜海勾起了嘴角,他好像懂了!
如今池家手握兵权独大,池灏守西,池厦守南,要说不忌惮肯定是假的,而宋佼,英雌之后,身有战绩,虽然现在是闲散王爷,但是可以名正言顺横刀上马领兵打仗啊,而且这几年王爷坐下来,手上的权散也散得差不多了,威胁力根本比不上池家。
“海某明白了,自当谢当初王爷救命之恩,在所不辞。”杜海斟了一杯酒,举杯,宋佼大笑起来。
一声脆响,好像为一个交易敲下了章。
宋佼开心,不停给杜海倒酒,杜海就像是没了知觉的机器,看见酒杯里有无论酒还是什么,总之只要有东西就往嘴里倒。
又要他做出头鸟。杜海心里其实还是苦闷的。
他爹那档子事说了个七七八八没有结果,总之幕后黑手就是朝堂上那几个,目前也帮不上忙。轮到宋佼自己的大事,就又拜托杜海了。毕竟他还不能死啊,至少在唐昭没打算他死前要好好发挥余热。
杜海答应下来了,因为不能不答应,这种事情吧,对唐昭百利而仅一害啊,能刷存在感就尽量刷一下吧,好让圣上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但他还是苦闷。果然都是熙熙攘攘的利来利往,没意思。
正要抬手继续喝,杜海就感觉自己的手抬不起来了。
他醉眼朦胧得看向了舟。舟干脆“手起刀落”,劈晕了杜海。于是杜海“砰”得一声砸在了桌上。
宋佼赶紧差人把杜海送了回去。
“怎么每次跟宋佼出去,就喝成这样?”趁着七圆去熬醒酒汤,舟坐在床沿,捏着杜海红晕的脸蛋无奈道,“下次不让你跟他出去喝酒了,聚会都不行。”
“好累的。”杜海抓住了舟的手,用脸蹭着,呓语一句。
眉微微蹙着,眼里闪着水光,看起来可怜极了。
舟也心疼,俯身,想要蹭一蹭杜海,安慰安慰他,可偏不巧,七圆敲了敲门,也知道主子醉着,于是开门就进来了。
舟飞快地抽出了手,走远了,走到屏风后,杜海看不见的地方。
“主子?”七圆不知道杜海在看什么,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个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什么都没有。
他小心把杜海扶起来,喂杜海喝。
“要舟喂……”杜海低喃一句,那一次喝醉就是舟喂的。
“粥?主子先把这醒酒汤喝了,喝了小福就去煮粥。”七圆好声好气劝着。
却不想杜海把嘴一撅,竟是一声不吭哭了起来,眼泪银筷子似的直往下淌,可把七圆吓坏了。
“主子,主子可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这……这这,可有哪里受伤?”他一脸慌乱,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主子喜欢吃什么,我立马去做!想要做什么,我,我陪主子去!”
“我想活着,可是活着好累……”杜海巴眨巴眨眼睛看着小七圆,看起来像是一个委屈又纠结的小孩子。
扪心自问,杜海对他们都很不错,而且平日里总是言笑晏晏的,七圆也不曾想过原来这位大人还有如此脆弱可怜的一面,不由心一紧。
他也听说过杜海的事,又想起同样身不由己的自己,鼻子也一酸,可还是要安慰杜海,“主子说的什么话,当然要活着,活着就是有酸甜苦辣咸的,怎么会全是苦的,主子赶紧想想开心的事……”
可是他想啊想,想不出什么让杜海觉得开心的事,索性咬咬牙,把卫平和金诺也叫了进来。
三个人看着喝醉了失态的杜海都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