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酒,我执壶。
他安睡,我守夜。
他高高的坐着,看着底下的十大恶鬼,我就在三步远的距离护法。
可是,我不懂他,我也不问,也不敢。
他的恨一日比一日烈,我却从不知这恨从哪里来。
他信任我,信任阿湘,却绝对没有将我们两个放进他的后半辈子里。
我总觉得,终有一日,他大仇得报再无所愿,便会将我和阿湘远远送走。
如果,那时候,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主人的扇子忽然变换了角度,我倏忽之间竟和那个仰躺着晒太阳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我以为,我看见了另一双主人的眼睛。
不自觉的,回避。
我只会在做错事的时候直视主人的眼睛,其余时候,并不愿意和他对视。
他眼睛里空茫一片,似有还无,情绪似乎极多,又似乎没有,让人看了就难受。
这男人的眼睛,生的与我主人南辕北辙。
我却下意识的转开了目光,不愿直视那同样让人难受的眼神。
我对世间一切负面情绪感知的都异常清晰,这会加深我对这人间的失望和恶心。
但是,这三个月行来,这个晒太阳的男人身上的负面情绪,竟然比将死之人还多。
那种压抑在心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和释然。
男人瘦骨嶙峋,看着就是个要饭的。
阿湘笑嘻嘻的要和主人打赌,找乐子。
那小少年正因为仆人丢钱的姿势过于折辱人而不开心,阿湘就开心的跳了起来,要请那不要饭要
酒的人喝酒了。
我把酒壶给了她,就看着她像一只快乐的紫色蝴蝶飞了出去。
“阿乐,别老板着脸,像阿湘一样找找乐子也不错。”主人笑着揶揄。“你这个名字呀真是叫错
了,总也不乐,哎。”
我微微一笑,摸了摸垂下的发丝,不言语。
主人打趣一句也就算了,转过身去看阿湘和那个功夫不错的男人。
男人要酒不要命,口头上还要占阿湘点便宜,说自己在晒太阳,让阿湘赌输一局。
阿湘一生没有善恶观念,高兴就给酒喝,不高兴就打。
男人看似弱不禁风,一身功夫却着实漂亮。
脚下的步伐似乎要踩出花来了。
阿湘平日里爱偷懒,功夫不算好,也看不出对手到底是不是她能对敌的,上去就打,连鞭子都亮
出来了。
那男人不过是在逗着她玩儿,装着有病,病得不轻的样子,却着实是游刃有余的游走。
还有余力,再哗哗几句,叫阿湘更生气。
我正要下去,主人倒是先动身了。
站在楼上,我注意到那个面黄肌瘦的男人,颠颠倒倒的,似乎是盯着我主人的玉面一瞧,那眼神
光都亮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