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t的方案被毙掉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陈思都有些震惊。
Rt投方案了?Rt什么时候投的?
“显然Rt不信任我们。”闭门会上,我接过陈思的茶,“难怪送审日期临近,我们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思不置可否,给自己也斟了杯茶,嗅了嗅,“是高朋不信任我们。”
我有些不解。这个项目中,高朋的态度和Rt的态度有什么区别?Rt选不选我们最终拍板的不就是高朋。陈思看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Rt内部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Rt在全国不同地区的办公室都有KPI完成度排名,高朋所在的华南办公室已经连续两年垫底了,如果第三年垫底,高朋大概不会太好过。在这个节骨眼上,Rt总部空降一个履历光鲜的严律新过来,又从上海办公室调了几个校招的junior过来,外面都议论纷纷,更何况Rt华南办公室。”
陈思喝了口茶,继续说,“这几次吃饭,看起来好像高朋很看重严律新,回回都把他带上,但每次他都有意无意地在严面前表现自己的上级姿态,虽然名义上高的确是严的上级,但背地里他俩究竟如何,还犹未可知呢。”
“所以,”我说出猜测,“这次选秦铮,或许是高朋的态度,但不一定是严律新的态度?”
“嗯。”陈思说,“不过,虽然严律新不一定看好秦铮,但他也不一定看好我们。毕竟Rt能不能进场,最终决定权还在国资委那里。如果严律新对中国市场足够了解,他不会吊死在我们这棵树上。”
“可惜他是华人,来中国也没多久,大概不会这么老道,所以我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陈思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休息。
不,严律新很懂。比任何人都懂。我盯着面前茶杯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心情复杂。
“但是Rt的方案被退回,也是有些奇怪。谁还能做得比Rt好?”陈思突然又来了句。
我没接话,隐隐有了些猜测。当初何悦洋问我严律新那边的动态的时候,我几乎毫不隐瞒。我默认这些信息会经过何悦洋到达章鸣的耳朵里,我期待XII能让严律新入局的过程稍微没那么顺利,但当Rt的方案真的被打回来,我反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章鸣以及所在的XII,竟然格外地有竞争力。
或许是掌握了更有力的消息?我无从得知。如果此举之后XII通过国资委审核,那么将来要经常打交道的对象就是章鸣所在的团队了。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XII跟Rt相比还是差远了。
我看向陈思,他正无意识地摩擦着手机边缘。如果XII最终入局,最难受的应该就是他了。那意味着前期在严律新团队投入的所有成本全部沉没,调入G市基金的概率进一步下降,就算真的侥幸进入G市基金,跟一个此前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团队合作,需要考虑的事情也要多得多。这些暂且不必跟陈思说。
不好过的不只有陈思。
Rt的闭门会议上,两本文件夹被重重地甩到地上。
“秦铮个半桶水怎么办事的!”高朋喘着粗气,大发雷霆,“正废柴!”
严律新和莉莉丝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看着不断造作办公桌的高朋,严律新很不周到地走了会儿神。记得当初他爸被抓之前好像也是这样,用怒火和谩骂掩盖自己的决策失败,他叱咤风云惯了以为自己会永远掌握规则,没想到半道上会被人摆一道,好像这些人总是这样。摆在面前的电脑已经熄屏,眼皮一垂,他就能看到黑色的屏幕上漠然的自己。他也一样啊,跟那个被抓蹲监狱然后在狱中自杀的老豆一样,曾经以为自己是规则之外的人。
莉莉丝心思也不在高朋身上,虽然他动静大的不行,但动静越大,就越衬托出严律新的镇定。她的余光瞥向旁边挺拔的身影,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职场人?是美国的教育和就业氛围能让精英更加脱颖而出吗?可她也不差啊,她也在国外读了书,去Big Name实习过的,回来也能斩获Rt这样优秀的Offer,难道是因为她跟严律新差了四年的工作年限吗?
上次闭门会之后,严律新表面上同意了高朋的决策,但私底下却给她打了电话,让她跟周颖保持好联系。回想起来,严律新一直都不太看好跟秦铮的合作,为什么呢?就连在华南扎根近十年的高朋都没躲过的风险,严律新这个刚从美国回来的华人又是怎么预判的?
“你想回到上海的吧?想必也不希望抱着凄惨的业绩回去吧。”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天严律新在电话里说的话。
是的,她想要回到上海。毕竟上海办公室在大中华区营收排名第一,她的主要校友也在上海,回去发展当然利好。这次来G市,要不是因为G市基金的项目能让她的晋升路走得更快,她是不会主动请缨的。但如果这个项目在第一步就流产,她可以想象得到,G市办公室会经历一些人事变动,她能否被调回上海就没那么确定了。
办公桌上的动静逐渐销声,高朋恢复了平静,“秦大概是拿到更高的过手费率了。”
严律新和莉莉丝回神,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