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尔感觉身体正不受控制地下坠,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一股强大的拉力让他有种脑袋沉重又混沌的感觉。
他的四肢能自由活动,但也不过是在下落过程中使身体平衡不住,下落感更甚。
脸颊两侧的蓝发被风拥起,张牙舞爪地飞舞着挡住视线。
以及“哐哐”的粗暴灌进耳朵里的风声。
…这是什么情况。
他依稀记得那铺天盖地的水墙,但……也不能是史昂一墙水给他干没了吧?
‘系统、系统?亲爱的,你在不在??’维克尔闭了闭眼,内心咆哮着呼叫系统。
‘……’很可惜,无人回应。
黑暗里,一片死寂。
没有人啊。他有点沮丧,随之而来的是心里愈发浓重的不安。
忽然地,黑暗被满眼的斑斓覆盖住。
色彩如点点粒子,它们无规则地混杂在一起,在他眼前交替变换着,令人眼花缭乱。
世界上所有色彩混合的最终是黑,单是黑这一种颜色倒也还好,但最糟糕的是它们不能混合。每一种颜色都像是独立而不相容的,且面积极小。
无数种色彩斑点拢在了一起,就像是彩色蚂蚁的挤啊挤聚集起来,是密集恐惧症的噩梦。
这不仅仅是眼花,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在一闪而过的某次色斑变换中,维克尔隐约看见了几张模糊的面容。
……人脸吗?
很快,耳边的身体下坠而产生的气流声开始尖锐。由“哐哐哐”变成了一种尖锐爆鸣,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不甘永生被禁锢在血池,而发出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咯咯尖笑与嘶叫。
这个声音让维克尔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硬要他形容,那可能是指尖在坑洼漆墙上划过的不顺滑感和那种细微的呲啦声。
眼睛和耳朵没一个好受,再这样下去,维克尔感觉自己要被挤炸了。
可怕的尖细声音里,他隐约听见几个音节拉长、语调拔高的声音:
“…罪人啊——”
“全人类的…”
“——叛徒啊……”
后面的声音再不成人声,也不是什么怪笑了,直接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尖叫。
这声音如万千箭矢般锋利,也许还亮着寒光,要将维克尔的身体狠狠刺透,恨不得穿出时还要血连着肉,让他的灵魂都千疮百孔,钉在那儿不得动弹。
整个人像是被人要捏爆了般,所有器官都在尖锐地叫嚣着痛苦,这个空间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重重地充斥着耳朵。
混沌一片,维克尔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吼叫。
“维克尔,清醒点!!”浑浑噩噩间,似乎有人在竭力地喊他的名字。
那声音明明是温润的,此时却是意外地焦急。
不应该是这样的语气。维克尔莫名其妙地想。
他忽然很想喊些什么,应该是四个字,感觉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那是出于本心的冲动,他也不是很清楚。
本应是脱口而出的,但他的嗓子像是被人灌了水泥一样,什么都喊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呢?他想。
“维克尔?”
“师哥?醒醒!”
“清醒点……”
“准备开饭了!!”
尖叫声与痛苦感如潮水般逐渐退去,身边的声音像是在梦里,恍恍惚惚的,有点不真实。
脑子像是被铁锤重重地敲了似的钝痛,他缓了会儿,睫毛颤了颤,费力地撑起眼皮。
他的脑袋正对着天空,如今夜幕已降临。
现在是秋季,无数颗星星缀满了夜幕,如细碎钻石般闪着它们各自的光芒。或大或小,或亮光或微弱,它们分布在满目夜空的黑色幕布上,聚集着,闪烁着,耀眼着,如大江大河般浩浩荡荡铺满了人们的视野。
一条璀璨的光带横跨苍穹,那是银河。周围的星云像是被晕染开,整个就像是闪闪发光的银色瀑布倾泻而下。
银河浩渺,星空烂漫,只可惜维克尔没那个心情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