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认自己的私心,但我看得清,”帕斯奎尔背靠巨石,望着虚空,“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圣域,我会亲自动手。”
特莱语气强硬:“看着我。”
帕斯奎尔抬头,眼神直勾勾地对着他。
“……”特莱无言许久,才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帕斯奎尔,不要后悔。”
“我知道。”
“维克尔,你该醒了……”
这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维克尔感觉很耳熟,但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睫毛颤了颤,如掀起巨石般费力地睁开眼。
不远处的模糊身影法袍加身,好像正支着脑袋单手撑在桌面批改公文。
“……亚特拉大人。”应该是许久未开口的原因,他的声音很沙哑。
老者手下动作未停:“终于醒了?”
维克尔知道对方是在给他缓冲时间,他甩甩脑袋,迫使眼前模糊抽出线条变得明晰——是教皇厅后殿办公的地方。
此时他正趴在代理教皇的专属办公桌上,手边上有一支早瘫了的羽毛笔,笔尖的墨迹在纸上晕染开了些。
疑似辅佐教皇大人审批文件,然后…在人面前睡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维克尔神色不大自然。
这就好比上课打瞌睡被老师一粉笔精准投中、上班摸鱼被老板直接逮到——太尴尬了啊喂!
“昨晚辛苦你了,”老人温和的目光投来,带着理解和安抚的意味,“观测的结果我看过了。”
昨晚的夜空很干净,正是去观星阁观测星象的好时机。
希腊这边的空气质量不错,天空透明度也高,在远离光污染的地方可以看到银河。
雅典作为希腊的主城区再不济也是能看到几颗星子的,但最近一连几日星星都消失了,只徒留一轮猩红的月亮挂在天上,诡异得很,像是一种不祥之兆。
维克尔揉揉太阳穴,再抬眼时眼神已恢复清明:“教皇大人,对此您有什么思路吗?”
亚特拉沉默几秒:“维克尔,雅典娜大人还好吗?”
“雅典娜大人……此时应该在女神殿由侍女们侍奉洗漱更衣吧?”维克尔想到被前日被巨蟹座带回来的灰色眼睛大大的小女孩,不由得弯了弯唇。
很可爱的孩…呸,女神大人啊。
“上一届圣战距今一百多年,雅典娜大人太年轻了,”亚特拉放下笔,微微阖目,“维克尔,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当“圣战”这个词入耳时,维克尔感到有些荒谬。
是了,那是他们一代代传下来的带着残酷与无情的一个名词。
时隔245年,黑暗便会笼罩这个世界,来自黑暗深处的邪恶力量叫嚣着,大地上光明不再,爱与和平的局面将被彻底打破,人类存亡堪忧。
彼时,雅典娜便会带领圣斗士们与哈迪斯的一众黑暗势力进行对峙,硝烟弥漫的地表世界残破不堪,也许双方到最后只剩不到十余人,但没人能预料到结局。
这便是圣战。
好在自神话时期到现在的每届圣战都是圣域这边侥幸取胜,尽管幸存者寥寥。
圣战对他们这来说是遥远的,毕竟还有一百多年,要上战场见血的也轮不着他们,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把它当一回事。
等等!!可是按理说……
“按理说这一届的圣战不会在我们这一代圣斗士爆发才对!”
一百多年,至少得到他们徒孙那一辈。
维克尔蓦然瞪眼——异常星象,寻回的年幼雅典娜,这有什么看不清的呢?
太早了——本该在一百多年以后的圣战,提前了。
“几个月前,我去德尔菲神殿收到神谕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差错,”亚特拉沉沉地苦笑一声,“没想到……”
没想到,派出的巨蟹座居然真的找到了雅典娜在地表世界的转世并将其带回。
没想到,今日的猩红轮月不是空穴来风。
没想到,吊着达克摩斯之剑的那根细绳真的被斩断,黑暗又将卷土重来,血染大地。
残酷的真相在面前铺展开来,维克尔看着几个小时前还和蔼笑着揉揉小女神脑袋的教皇亚特拉,感觉只在一瞬他就老了很多很多。
雅典娜的到来意味着圣战的渐行渐近。
也许就在明天或是几年以后——但维克尔很清楚,如今的圣域根本抵御不了那股邪恶势力的侵袭,更别提主动出击保护同类。
在那股势力不断滋长的同时,圣域这边正是更新换代之际,年迈的前辈已然安息退下,新生的嫩苗尚未茁壮,表面一派和谐下又有多少暗流涌动能被人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