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是沈知恩初恋,她十二岁父母去世,转学来到怡县,所有人都欺负她,直到周宁出现,给她爱,教她爱,是周宁再次赋予她爱人的能力,可能是她那时太冷了,一点点微弱的火苗也会让她觉得温暖,更何况周宁带来的是燎原之火。
失亲之痛、霸凌之痕充斥着她的世界,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她坠下了地狱,连只小猫也护不住,从兮兮到希希,她想活着,她想有点希望,谣言一点点把她压垮,她喘不过气,周宁向她伸出一双手,把她拉出淤泥。
她当时太小,不懂什么是爱,周宁说她喜欢自己,于是在每个周五她会赶走校门外的那些企图骚扰自己的人,在背后偷偷目送自己回家,在抱着猫无处可去的时候,主动提出帮自己养猫,在因为没钱看病而不敢请假的时候,自掏腰包买了几百块的药,帮自己打破所有谣言,助自己一步一步讨回那些“债”。
她受到因为“喜欢”这两个字的太多伤害,有人说喜欢她,往他书桌里丢垃圾,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有人说喜欢她,给她送几根棒棒糖,被拒后恼羞成怒的编排她,有人说喜欢她,在操场把她围堵当面捏造黄色玩笑,企图成为她的救世主。
又或许是她当时太过贫瘠,周宁又恰好出现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她解决了沈知恩当下的所有痛苦,把那个窟窿慢慢填满,让它溢出来,她爱周宁是真的,周宁填补了缺失的亲情也是真的,后来她开始离不开周宁,她身上承载着沈知恩所有的爱,有爱情,也有亲情。
周宁十八岁那年说她们永远不会分开,到了沈知恩十八岁那年,周宁又说我们分开吧,她不怪周宁,只怪自己,怪自己出现在周宁的世界。
分手之后,她坐了两天绿皮火车去港城,六百块是她身上所有的钱,买完来回车票只剩下2块钱,不够她坐公交回怡县,她在港城火车站给周宁打电话,她想挽留。
电话接通那些话如鲠在喉,出口只有一句:“你想好了吗?”,对面沉寂了一会开口:“嗯。”,沈知恩把电话挂了,除了自己没人知道有个叫沈知恩的来了港城,那天林泫说她的一见钟情,沈知恩知道林泫是第二个人。
跟周宁分手她没有哭,到了南城她怎么也拿不出三块钱回怡县,她哭了,蹲在路边痛苦,路人形形色色从她身边路过,前方的光被遮住,有道女声问她:“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她抬头,含糊的说:“我没钱回家了,我只有两块钱。”,女人给了她一块钱和一张名片,那人就是汀虞。
敲林泫房门被初郁开门那晚她接到一个电话,那头没人出声她就要挂断,听到对方的喘息声,然后是:“你失约了。”,她的声音让沈知恩魂牵梦绕了整整十年,她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喉咙被捏住,喘不上气。
沈知恩四周一片耳鸣声,过了很久她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说话变得更加困难:“对不起。”
短暂的三十二秒过往那些云烟又一幕幕浮现出来,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周宁说的那句:“假如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一定要来找我,挽留我,这是我们的约定。”,沈知恩那时候不懂傻愣愣的说了:“好”。
等周宁走了,她懂了,不为约定只为她,临了却只说出一句:“你想好了吗?”
走的不仅仅是周宁,跟着一同逝去的是她爱人的能力。
这五年她觉得自己离周宁越来越远,她没想过放下,也不知道该怎样放下,但周林就是变得很淡,她对于那些痛苦已经变得麻木,但废掉的右手,永久性的腰伤,和雷雨天气,她总是会一次次想起周宁。
她的心被密密麻麻的细线缠绕的无法呼吸,林泫出现了,每次与林泫亲密她都觉得释然,甚至是享受,她开始假装不知情她的心意,对她所做的一切越矩行为都给予包容,与她越近越亲昵,她就离过去越远,离周宁越远,离周林越远...
可当她得自己利用林泫的感情,来脱离过去的所有机遇,全部源于周宁和周林,沈知恩的世界崩塌了,在无形之中助自己逃离过去渐渐释怀的人,竟是制造这场黄粱一梦的罪魁祸首。
自己想要逃离的过去,却帮了自己,帮了林泫,所以她对林泫说“一切都错了。”,又是“对不起。”,她对不起林泫的喜欢,她的爱太复杂,掺杂好多利用,她又觉得肮脏。
到最后还是谁也没留住,没留住父母,没留住周宁,也没留住林泫......
“不!不是的...”,她从床上瘫坐起来,满脸都是泪痕,她跑下床鞋也没穿就推门出去,她掩着脸轻哭出声,她要找林泫,她要留住林泫。
她跑的太急,在最后几个台阶处直接摔了下去,粉色纱裙沾染了灰尘和少许血渍,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伤口却越来越痛,被磨的出了更多血。
头发粘在她的脸上,她应该是追不上林泫,留不住她了,低头合着眼不敢哭出声,小区的单元门很破旧,开关都会发出很大的声音,现在沈知恩只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自己就被打横抱起。
她身上的香味太过独特,沈知恩没抬头也知道是林泫,眼泪出来的更多,她被林泫抱到了副驾,关门声响起林泫也上了车,手在拨弄导航,用余光看着她,“别忍着,可以哭出声。”,她语气很冷淡。
沈知恩把身子微微侧向窗外,用手把眼泪擦掉,她不想再在林泫面前哭,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林泫舒了一口很长的气,她看着沈知恩没有说话,开始启动车子开向最近的医院,她的动作有点生硬,这车是她让手下的人临时开过来的,之前没怎么碰过。
“你别带我去医院好不好?”出了房间后的第一句话,她说得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