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秘境内,异象频发,本该赤阳当空却被血月一点点的遮盖住。
血月当空时,任曦终于看见那座白骨垒成的拱桥。桥下的弱水泛着荧荧鬼火,对岸石台上插着柄通体漆黑的剑,剑柄嵌着枚猩红竖瞳,此刻正缓缓转动。
“堕神骨...”她刚要上前,身后传来破空声,十七八个门派弟子御器而来,为首的天罡派长老忽然掐诀:“结天罗地网阵!”
任曦咬牙,自己救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报信引这些老家伙前来恶心自己,黑袍上的兜帽被一道剑气击落,漏出她如今的少年面容。
“竟是个黄口小儿 !”天罡派长老有些诧异,明明自己接到的传信里说的是一个高深莫测的老者,没想到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只听他说:“交出魔剑,饶你不死!”
真是糟透了,这老东西是把自己当成敌人了!
任曦的黑袍下是捏紧的拳头,方才那幻术骗骗那些弟子还差不多,可若是骗这些老狐狸怕是会被一秒识破。
眼下,也只能碰碰运气硬拼了,任曦暗暗将自己的修为用幻术隐去,绝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筑基的境界,不然这些人没了惧意自己只会死的更快!
不过好在先前在碧阳宗学的的引雷阵如今倒是能派上些用处,任曦的手快速翻飞结印。
当第一道天雷劈向堕神骨时,任曦顺势咬破舌尖,血雾在空中凝成符咒,随即弱水就翻涌着漫上石桥,玄铁锁链被晃得当啷作响。
见状,众修士慌忙结印抵挡,而她却趁机如游鱼般穿过阵法缝隙,堪堪擦着剑阵边缘掠过。
“竖子敢尔!给我拦住他!”天罡长老目眦欲裂,任曦反手掷出十张爆炎符,火光照亮她眼底癫狂,任曦飞扑向堕神骨,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猩红竖瞳突然睁开!
无数怨灵叫啸着冲进识海,任曦七窍渗出血丝,斩渊剑感应到危险,自动出鞘斩断了包裹住她怨气,怨力减弱的同时,任曦获得片刻的清醒,她趁机咬破手腕,以血为墨在剑身画下封印咒。
一时间风起云涌,从暗色苍穹直射下一道赤血红光,本该七日后现世的神弓竟破空而来。
就连任曦也没想到,自己的血竟召唤出了这赤月神弓。
众人惊诧,却被才寻来的任温瑶捷足先登,只见任温瑶额间冒出一滴精血,赤月神弓像是感知到一般直冲她飞去。
空中被撕破了一个口子,妖炎和魅霜从中踏入,见到赤月神弓的那一刹相视一笑朝任温瑶攻去,偏偏任温瑶还沉浸在得到神器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任曦暗骂了一声朝她扑去,“小心!”
“果真是你。”阴冷男声突然响起,玄铁甲男子也从虚空中踏出,来人正是匡皓,他手中的毒链劈开弱水,“把堕神骨给我,留你全尸。”
“好大的口气。“任曦拄着堕神骨单膝跪地,左肩琵琶骨已被毒链贯穿。匡皓朝任曦走来,他身上的魔纹已经蔓延到脖颈,他道:“你今日逃不走的。”
她突然勾起染血的唇,将斩渊剑狠狠刺入心口,“谁说我要逃?”
心头血喷在堕神骨上,竖瞳迸发赤芒。整座秘境开始崩塌,弱水化作万千冤魂扑向魔修。
“焚心咒?!”匡皓惊恐后退,“你这个疯女人!竟敢以神魂饲剑!”任曦周身燃起冰焰,青丝寸寸成雪,堕神骨发出愉悦的嗡鸣,剑锋所指之处,空间皆被撕裂,男子转身欲逃,却被冤魂缠住四肢拖进弱水。
“时辰到了。”她抹去唇边血迹将任温瑶抛向那些正道修士,眉心紫电咒印突然灼烧,正午时分的阳光穿过秘境裂缝,照在猎策街方向。
任曦踏着满地碎剑回到猎策街时,百具骷髅正在啃食尸体,玄铁甲男子端坐白骨王座,脖颈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本座等你许久了。”男子抬手唤出双头魔蛟,“这次可没有弱水助你。”
“你可真是难杀。”任曦将堕神骨插进青石板,弱水顺着裂缝漫延,“不过这次...”她心口的焚心咒此刻如活物般蠕动,“我带了个老朋友回来。”
堕神骨竖瞳骤睁,整条街的骸骨突然暴起,男子催动魔气想要控制骷髅,却发现它们竟朝着自己扑来,任曦踏着骷髅头颅跃至半空,斩渊剑与堕神骨交叉成十字。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她剑锋划过男子咽喉,“其一,你不把女子当人,该死!”第二剑贯穿他的心脏,她道:“其二,我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今日我用万魂噬主的滋味...”第三剑时她挑起匡皓的魔核,“款待你!”
匡皓瞪大了双眼鲜血从他嘴中涌出,他本毫无修为天赋,在成为血煞门的一员后那些魔修给他分了些即使不用修炼也可以用的魔功,加上他会些江湖上的功法便一跃成为了这猎策街的掌权者,称霸一方。
而这魔核也正是他从别人那里抢夺来,炼化再成魔核后引入自己体内的,可他万万没想到,怎会如此轻松便被眼前这个女人掏出?!
他不服,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最终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当最后缕魔气消散时,任曦踩着男子头颅坐在白骨王座上。街尾老汉颤巍巍捧来玄铁令,被她用骨钉钉在了牌坊最高处。
“从今日起,这里易主随我姓任!”她弹指烧尽“猎策街”牌匾,火光中浮现她张扬肆意的容颜。
七个乞丐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们掩去眼底的厌恶齐齐跪下喊道:“恭迎大人!”
*
蝉鸣撞碎在碧阳宗青玉阶前,宗门试炼有序地开展着。
任曦本不想参加宗门试炼,可却被告知宗门试炼是为收徒大比做的准备工作,每位弟子都需参加。
抽到同心结那日,任曦正偷吃凌恒案上的梅花酥,她本是没资格来凌恒所住之处的,可不知为何这几日执事堂的人却点名让她来给凌恒殿前的花圃浇花。
任曦拎着鎏金铜壶穿过洞门,殿前紫藤垂落如瀑,她驻足仰头望了望檐角悬着的九音铃——那是凌恒破魔障时得的仙器,如今却在风中奏着《清心调》。
“倒是风雅。”她轻嗤一声,不经意间竟瞅见案上青瓷盘里盛着的七枚梅花酥,酥皮透出蜜渍梅子的嫣红,一时没忍住便偷拿了一块,任曦捻起块酥饼咬下半月弯突然有些心虚,于是安慰自己道:“凌恒啊凌恒,你这桌上有那么多块,就吃了你一块可莫要怪我。”
凌恒回来时任曦刚浇完花,他扫了眼今日一早特意放在桌上的梅花酥又将目光移向准备离开的任曦身上,于是叫住她问道:“怎么不多吃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