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曦行至将军府时,正值残阳西坠将大地染作血色。
“曦姐姐,你来了!”门扉轻启,小敏捧着药盏立在厨房门口的阶前,袖口还沾着几点褐色药渍。
“阿之呢?她可还好?”
小敏丧气地摇了摇头,“阿之姐姐…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这几日不吃不喝也不出门。”
不吃不喝倒还好说,毕竟她们入了修仙道便也能辟谷不食,只是不愿出门之事有些难办。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来。”药盏被任曦稳稳托住,指尖触及青瓷的刹那,盏中汤药泛起细微涟漪。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药香,屋内窗户紧闭,将光都堵在了窗外。
任曦望着重重纱幔后蜷缩的身影,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素色床帐下,沈姝之青丝如枯草一般散落在肩头,里衣的领口洇着暗红色的血迹,仔细一看竟是数日前的。
缓和了一下情绪后任曦走到床边坐下,手中的汤勺在黑褐色的药汁中搅动,而后盛起一勺喂到了沈姝之嘴边。
“阿之,喝药,只有喝了药伤才能好。”
谁料她竟将头撇开,“药石可将身上的伤医好,那心中的呢?”
“……”
她双手抱膝靠坐着,满不在乎道:“我不喝,你也走吧,我连想保护之人都保护不好,想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见她如此颓废,任曦心中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她将药碗放在一旁,因用力过猛撒出了不少药汁。
“从前那个傲娇不羁的沈姝之去哪了?!你父兄保下你的性命你就这般报答?”任曦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忿忿道:“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和废物何异?”
“对!我就是废物!我认了!我沈姝之这辈子就这样了!”
景翳站在屋外听到里面的争吵声后冲了进来,他将任曦拉开,低语道:“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和阿之好好说的。”
任曦深呼吸几口,压下眼中心疼又愤怒的泪水,她将景翳拉着自己的手甩开,走向窗边。
窗户被她打开,阳光一瞬间射入,沈姝之有些不适应地背过脸躲避这对她来说极为刺眼的光亮。
“各大仙门决定成立五支小队去专门抵御外敌守护世间,我已请了令,掌门答应让我成立第二分队。”她缓了缓,垂下眸,“阿之,我需要你,两日后我便要离开,我等你。”
沈姝之有些恍神,直到两人离开她才缓缓扭回了头,压抑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她咬住自己的手臂隐忍着呜咽。
入夜,任曦坐在屋顶观望着黑幕上的点点星光,景翳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的身边问道:“你说…阿之会来吗?”
任曦扭头才发现自己刚刚太过投入竟没发现有人坐在自己身旁,她什么都没说思考片刻后郑重道:“我相信她。”
任曦并没有待在将军府,而是悄悄潜入了任家,任家的人上次想杀她却没成功,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任曦倒是一点都不怕他们会把当时的事捅出去,毕竟自己手上还有他们为了任温瑶做坏事的把柄。
本想去祠堂研究研究那神秘阵法,谁料经过自己曾经的住处时,竟听到两道低沉的男声。
其中一道是任父的,而另一道似乎有些耳熟…
一道白光在任曦脑中突现,她记了起来,织梦林的幻境中,当时同南宁方讲话的人似乎也是这样的声线!
所有的事连成一条时间线,任曦眉头紧蹙,若任家和血煞门勾结,那这个神秘男人一定也是血煞门的人,如今看来,幻族被灭族也不单单是因为沁涟,血煞门才是暗中谋划的人。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血煞门竟那么早就盯上了幻族,他们是看上了什么?
荒芜的院落里两个男人还在说话,任父恨恨道:“如今任曦已经脱离了掌控,怕是留不得了。”
对面那男人冷哼一声,怨怼道:“我早说了,此人活着后患无穷让你尽早做掉,当时你可不像今日这么说!”
“她身上的血脉那么珍贵,怎么能轻易放弃?若是能将她的命格转给温瑶,那我们的大业今后岂不是事半功倍?!”
“你还有脸说?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成功?”
“……”任父不说话了,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主人已经怪罪下来了,不过给了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正说到重要关头,就听刚刚还在说话的神秘男人一顿,而后利落的飞出冷镖,阴狠道:“谁?!”
任曦冒出冷汗,剑拔弩张之时一位年纪看上去不大的女婢双手紧攥着站了出来,她颤抖道:“老…老爷,我只是碰巧路过了这里,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听见…”
“别怕孩子,到我这来。”那神秘男子笑得诡异,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女孩有些害怕,迟迟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见状,任父发了火吼道:“耳朵聋了吗?叫你过来!”
一家之主发了话,纵使再害怕她也只能过去,神秘男人抓住女孩的后脖颈一把捞了过来,任曦见他动作奇怪,似乎是在嗅着什么。
那男人阴森地低笑一声,“没事了,你走吧。”
能这么轻易就放她离开?任曦刚想完,下一秒就见正转身准备离开的女孩双眼怒睁,随后嘴角涌出鲜血,视线往下是她被掏出一个窟窿的身体。
没想到这人下手这么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