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白糟蹋这些珍馐。”谢无矩努了努嘴,面上满是可惜,一个闪身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那食盒放在树下。
任曦跪在此处已是三日有余,霜露浸透素衣,就在她试图起身时,膝盖处传来钻心刺痛,引得她不由得攥紧了染血的裙裾。
凌恒瞬息移至她身侧,玉冠下的眉宇凝着化不开的忧色“你这又是何必?既恨极了他们又何必跪在这里折磨自己?”
“神明又怎会懂凡心的纠葛?”任曦拂开他搀扶的手,继续调侃:“那种爱中掺着恨,恨中夹着爱,令人欲罢不能的滋味。”
“别忘了,我现在也是人,既承肉身,自当习得人情。”凌恒蹲下握住她的膝盖轻揉,再说话时以一种低位抬头仰视着她,眼波流转,“就要看师妹可愿指点一二了。”
任曦别过脸去,远处的暖阳映在她的侧颜:“一个榆木疙瘩,教你我怕是会被先一步气死吧。”
凌恒宠溺地笑笑,手上动作依旧不停,任曦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往旁边挪了挪后说:“我们走吧。”
“原谅他们了?”
“不是原谅,是放下。”任曦深呼吸一口气,“我没有资格替任何人原谅他们,他们杀了我父母如今也算是偿命了。”
刚转身,身后的废墟就传来动静,任曦回眸一看,任殷妄竟没死透,此刻正挣扎着从断梁残垣中爬出,而他的左臂只剩森森白骨,任曦暗啐一声:“这么难杀?三天了还没死透。”
谁知任殷妄不知着了什么魔,都这般境遇了还不忘挑衅找死,他仍癫狂大笑的嘶吼:“孽种!老夫就算堕入无间也要杀了你!”
任曦看着他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轻蔑地笑了声,“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说些大话。”
她将头不屑地扭回,边朝前走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随后便咬破了食指,指尖在黄符上龙飞凤舞地画着敕令。
最后随意地朝后一扔,符纸飘落的刹那,九幽冥火冲天而起,将天边染成紫红。
任殷妄的惨叫声响彻天际,任曦满意地勾起嘴角。
这一刻,如释重负。
她眼下被溅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形成了一道血线,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艳。
倒是凌恒还站在原地,眼里倒映着漫天火红,任曦体力不支见他还不走,不耐道:“喂,还不走吗?”
“我说你为什么在这跪三日不起,原来是怕人没死透才在这等着,刚刚还说的那么伟大。”
“我跪的是我的父母,可我又没说是哪个父母。”任曦漫不经心道,她有气无力地喘了几下,“我没劲儿了,带我走。”
“前一秒嘴上还叫着师兄,下一秒倒是命令起我来了。”凌恒御剑而起,带着她离开。
任曦满脑子都是任母死前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只是眼下和队友汇合更加重要,此事只能再往后拖拖。
“有心事?”
“没有。”
凌恒没有戳穿而是很突兀地问了句,“你觉得玄穹这个名字怎么样?”
“挺好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这是师父给由你们几队组成的联盟赐的名字。”
“哦。”任曦心中毫无波澜,随后问起真正关心的事来,“他们几个都好吗?”
“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又怎么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
“……”
路途遥远,到时太阳已欲落山,再加上堕神封印附近魔气弥漫,显得天色更暗。
藏闵就在搭好的营帐前站着,任曦眼前一亮,毕竟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许久之前了。
“师父?您怎么来了?”
藏闵轻轻敲了敲她的脑壳,“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都做你的徒弟了,我能差到哪去?”
“进去说吧。”
“什么话还非要进去说?”任曦有些奇怪,但还是听了他的话,凌恒正欲离开,藏闵就开口将他叫住:“你也一起进来。”
“师父到底是什么事啊?”
“堕神封印有问题,我怀疑这是一场阴谋。”
凌恒眯眼危险道:“你怀疑,有人想借此机会除掉仙门各派的优秀弟子,而后引起大乱?”
“不错。”
“可是…提出这项计划的是各派长老啊?难不成各派长老都有问题?”任曦觉得不太可能,迟疑不定。
藏闵摇了摇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还没有办法判断。”
“师父,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不可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藏闵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总之,有人要借机铲除仙门新秀,动摇修真界根基,你们赶紧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恐怕已经晚了。”凌恒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来,见他们不解,他补充道:“如果不出所料,二队作为先锋队应当已经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