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瑗很快就发现,这是一座神奇的木屋。柜子里有几件葛布衣裳,米缸里有吃不尽的谷物,菜案上每日甚至都有新鲜的肉品……这肉的品质好得惊人,只需以碱蓬稍稍调味,便香气扑鼻。公子瑗想到了喂牲口。在宰杀牲口前,屠夫也会将其喂得又肥又壮,如此才好下口。他比牲口要好命些,至少他还能捡回一条命。
公子瑗很快将肉烹熟,大口大口吞咽。有充分的营养补给后,他身上伤口在迅速恢复,在第五日时,其上就已经结好了一层丑陋的痂。第七日清晨,他顾不得饥饿,急急忙忙往泉水中去洗净躯体,再以指为梳,整理好乌黑的头发。接着,他便去采花,在芬芳遍布全身后,他就回到屋内对门调整自己的坐姿,确保让来人看见他最美的姿态。
公子瑗用实际举动说明了,女性其实是一种处境。要是让男人处于女人的位置。他会和他鄙夷的女人一样搔首弄姿。
挽波真个要感觉无趣了,这副躯体让她拥有非人的恢复力,可也让她具备不同寻常的渴求。这也是她盯上公子瑗的原因,反正要完成任务,当然也得叫自己开心。可是,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就没什么意思了。
然而,就在此时,她用望远镜看到了奇特的物件。前几日,她以为他磨砺石块是在做簪子,可今日,他却将那根长长的簪子放到了床榻下。这显然不是为了簪发,不是吗?
挽波不由笑开,簇拥在她身侧的鹦鹉们为她的气势所摄,尖声叫着:“主人、主人!”
挽波捏住领头鹦鹉的喙:“好了,都闭嘴。”
这时的中原气候十分温暖湿润,黄河流域遍布竹林,犀牛、大象等热带动物活跃其间,自然也是鹦鹉生存的天堂。这些色彩斑斓的鸟儿被视为灵鸟,是吉祥的象征,只是确实有些太聒噪了。
在打发完这群鹦鹉后,等到深夜降临时,她终于来到了木屋前。公子瑗一见她,就瞳孔微缩,连摆好的姿势都忘记了。没办法,目前积分有限,她不能制作太高级的文创产品,只能将长T恤简单裁剪穿在身上。这就使她看起来格外清凉。
惊艳和厌恶在公子瑗眼中交织。在此世,哪怕是最放/荡的妓/女都不会穿成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在天光下,可她却昂首挺胸,每一步都摇曳生姿。他连呼吸都似已停止。然而,美景并未持续太久。她厌恶地看向了火光,只是打了个响指,黑色的乌云就冲进屋内。它们前仆后继地奔向燃烧的火焰,空气中响起了脆响,奇异的焦香升腾而起。
公子瑗的脊背颤抖,世界在他眼前重归黑暗。他本能般地感到了无助,一双丰盈的手臂却揽住了他。她笑道:“我看见你在等我。”
他忍不住轻微战栗:“是。”
女人的鼻息萦绕在他耳尖:“真乖。可你不该这么等。”
她的声音轻飘飘:“脱吧。”
公子瑗愣了足足有一刻钟,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葛布所制的衣衫,本就经不起拉扯,很快就在地上化作碎片。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他已然做好准备。可接下来的事,却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
女人牵着他的手,没有如他设想那般滚上床榻,而是来到门前。她只说了两个字:“跪下。”
公子瑗此刻还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什么?”
他的肩膀传来的力道,让他明白适才所听到并非幻觉。巨大的羞耻感扼住他的咽喉,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溺水之人。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杀了她,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杀了她!”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阻止她:“贸然出手,只会害了自己!百忍成金,按照原计划,引她去床榻之上……”
就在他犹豫时,那条伤腿遭受重击。他因痛苦向前栽去,伏在地上,以一个极为可笑的姿势。
在这一瞬间,他的头颅中似有千万只飞虫在横冲直撞。在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手还击,没有章法,只有蛮力,又岂能伤到鬼神分毫。很快,他就被制服。
在被按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方从惊怒中冷静下来,额头沁出大滴大滴的冷汗。他不该也不能在此时意气用事,不过是羞辱而已,他怎么能直接撕破脸。
迅速做好心理建设后,他开始求饶。他本就生得清俊出尘,此时身上带伤,更显柔弱,说起软语来,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是我愚昧无知,冒犯了您……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妖女也似被他打动了,她松开了手,转而以膝盖抵住他的咽喉:“是吗?”
公子瑗连连应承,妖女笑道:“那么起来,跪好吧。”
公子瑗麻木地依言动作。这位生在富贵乡中的公侯之子,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山野之中,遭人折辱,下贱如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