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才刚在天边晕染开,一阵“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骤然响起,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大事不妙啦,野哥,快开门呐!出大事了!”乐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在门外扯着嗓子大喊。
乐乐带来的消息,好似一记重锤,毫无预兆地砸下,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原本按计划要到夏天才开机的《格桑花田》,竟毫无征兆地提前了整整一个季节,本周末便要举行开机仪式!而我们,如同还在睡梦中被惊醒的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毫无准备,一切都还乱糟糟的。
“制片人说,北野最近热度正蹿得厉害,得趁着这股热乎劲儿赶紧开机,抓住机会大干一场。”乐乐一进门,就如同饿了许久的人看到食物一般,径直冲向厨房翻找吃的。他一边狼吞虎咽,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说话都含糊不清,那些字眼就像是从食物的缝隙里挤出来的。
顾星言经过昨夜的休息,状态明显有了起色。原本如纸般苍白的嘴唇,此刻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润,恰似冬日里渐渐回暖的迹象。他的脸色也不再是毫无生气的惨白,有了些许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
“言哥,你好点了?”乐乐一抬眼,瞧见顾星言从房间里走出来,眼睛瞬间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满是惊喜。他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端着果盘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顾星言跟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言哥,快吃点水果补补维C,对身体好着呢!”
“我让法务重新仔细审阅一遍合同,你这边赶紧着手准备开机相关的各项事宜,千万别出差错。”顾星言抬手揉了揉眉心,神情略显疲惫,声音低沉,脑袋微微低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拍摄地点定在哪儿了?”我突然脑海中闪过这个关键问题,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时间这么紧迫,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能去哪儿找大片大片开得正好的格桑花呢?这可太让人费解了。”
“你绝对猜不到!”乐乐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故意卖了个关子,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表情,“地点在钟南山,言哥的书苑。”
“星野书苑?”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地点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那另一位男主是谁啊?”我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
“瀚泽……”乐乐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都带着一丝不安。
“瀚泽?!”顾星言听到这个名字,像是被什么猛地刺激到,整个人“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迅猛,连椅子都被带得往后滑了一大截,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我和顾星言对视一眼,那一瞬间,我们的眼中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双双瞪圆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个名字。
瀚泽,在娱乐圈里,他的性取向以及那些不堪的桃色丑闻,就像被放在聚光灯下,众人皆知。一旦被他缠上,要是不顺着他那些离谱又无理的要求,用不了多久,就会身败名裂,之前那些和他合作过的演员,无一不是如此凄惨的下场。可奇怪的是,在这复杂的娱乐圈中,瀚泽却始终稳稳地占据着一席之地,尽管非议不断,却鲜少有人能真正撼动他的地位。
“怎么会是瀚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满心疑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忍不住向乐乐发问。
乐乐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也是一片茫然,显然他也不清楚其中缘由。
“又为什么选星野书苑呢?言哥,你肯定不会同意的吧?”我继续喃喃自语。
“我会同意的,咱们今天就立刻动身回钟南山。”顾星言冷不丁开口,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很明显,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我不同意!”我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顾星言,心急如焚地说道,“书苑倾注了你无数的心血,那就是你的家啊。一旦让剧组进驻,你再清楚不过,他们会把那儿折腾成什么糟糕模样!”
书苑于我而言,意义非凡。那里留存着我和顾星言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在我心底被默认为家的存在。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剧组肆意践踏?绝不!
这时,阿野像是察觉到了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从阳台探出脑袋,一脸好奇地张望着。见状,我立刻顺势说道:“阿野也不会同意的。它在书苑生活得那么自在,剧组一来,它说不定也会被当成道具摆弄。”我直视着顾星言的眼睛,情绪有些激动,“你难道真想毁了书苑吗?”我实在难以理解,他怎么会轻易答应这样的事。
“你太紧张了,不过是租借出去用一阵子罢了,而且这也能带来一笔收入,你瞧我现在,身无分文。”顾星言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着摆了摆手,试图缓解这紧绷的氛围。
“再说了,拍摄结束后,剧组肯定得把书苑恢复原样,这是整个行业默认的规矩,不会有问题的。”他补充道。
可我内心依旧无法释怀。对我而言,让剧组进入书苑,就如同外人粗暴地闯入了我们最私密的家,肆意践踏我心中那片神圣的秘密花园。
我还想再据理力争,顾星言却冷不丁抛出一句话,直接否定了我的决定权:“主人是我。”
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我震醒。是啊,顾星言自始至终都未曾明确过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我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作了他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刚才言语过于强硬,顾星言语气顿时柔和了许多,轻声说道:“北野,你信我。”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局面已然无法更改,主动权早已从我手中悄然溜走。回想起这段日子,我满心皆是懊恼,从一开始,在诸多事情上我便始终未能掌握主动,而如今,就连顾星言也被无端牵扯进来。
很快,我们收到了拍摄日程安排。开机那天,主创人员纷纷齐聚在钟南山星野书苑前,准备举行开机仪式。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仪式箭在弦上,却迟迟不见瀚泽的身影。
虽说正值夏末秋初,可阳光依旧炽热得厉害。众人在烈日下足足等了半小时,瀚泽才迈着慢悠悠的步子现身。
“啧啧啧,这都是什么破地方啊,太阳毒得很,山路又坑洼泥泞,把我的鞋都弄脏了。”瀚泽在助理撑开的黑伞下,一边抱怨,一边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裤腿和鞋子。
他刚一站定,立刻有个女助理“唰”地蹲下,拿起湿巾,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擦拭起他的鞋子;另一个女助理见状,赶忙递上毛巾,可瀚泽眼皮都没抬一下,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女助理无奈,只能举着毛巾,轻手轻脚地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这摆谱摆得也太夸张了……”乐乐站在我身旁,气得小声嘟囔,“就这副公子爷做派,还怎么拍戏啊!”
我转过头,目光投向星野书苑,只见顾星言正闲适地坐在窗前,悠然地摇着扇子,面前一杯香茗热气腾腾。他神态自若,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毫无干系,只是在惬意地享受着独属于自己的时光。
“行了,瀚泽,适可而止,别再折腾了,大家都等你半天了。”导演走上前,脸上虽带着笑意,可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不耐。
“呦——李导,既然您请我来,那可得把我这把‘好刀’用到位咯……”瀚泽拖着长长的尾音,话锋一转,目光似有若无地朝我这边瞟了一眼,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您要是用得好,您和您背后金主的那些小心愿,保准都能实现……”
瀚泽那副惯会卖弄风骚的媚态,在娱乐圈里可谓是出了名的。他这话一出口,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只觉一阵恶寒。
“……北野弟弟——”瀚泽迈着夸张的步子,扭到我跟前,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我,随后围着我开始转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那眼神里,贪婪与色欲交织,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啧啧啧,果不其然,不愧是继顾星言之后,又一个能登顶世界颜值榜的人物。瞧瞧这下颌线,还有这喉结……”说着,他猛地朝我脖子凑过来,动作之迅猛,活像个瞅见鲜血的吸血鬼,瞬间,一股浓郁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熏得我一阵反胃,那一刻,我真担心他会一口咬上来。
就在我忍无可忍,正要伸手把他推开的时候,导演及时出声喝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