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么样?!”尤敬被她气的都不生气了,他侮慢地笑着,一字一句道:“跟他离婚。”
“我不离婚。”她倔强的表情里没有任何可供回旋的余地。
外面起了风,尤敬的眼睛里好像进了点异物,他拼命眨了眨,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再说一遍。”
“我不要跟他离婚。”
他突然伸手,单手握住她的后颈,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
怀里的女孩子长了一张柔和的鹅蛋脸,眼睛很亮,像日月星辰都在里面流动。她的鼻子挺翘,嘴巴紧紧抿着,是个倔强不肯服输的样子。
尤敬低头,嘴巴堪堪要撞上她的。
叶元因没有躲,眼睛里的恨意却很深。
“小叶。”有人突然开口,像雨点打在湖面,水珠四散,荡出一圈圈涟漪,“你在干什么?”
叶元因转头,见沈积安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俊若修竹,只是神态里带着压不住的烦躁。她像一个作着弊被老师抓包的人,一把推开尤敬,懊恼又不安地看着他,“我——我——”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随行的马秘书接了个电话,附在他耳边催促晚宴时间。
沈积安点头说知道了,眼睛落到她身上,他往前递了下手,不紧不慢地问:“走吗。”
好像怕他反悔似的,叶元因连忙伸手攥住他掌心,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沈积安反手握紧,一边拉着她一边交待马秘书,“先去买衣服,时间来不及了。”
尤敬横过来截住了两人的去路,马秘书挡在前面,伸出胳膊拦住了他。
沈积安阴沉着一张脸,表情里有不屑。叶元因感受着他的不悦,只觉手被握得生疼。
马秘书好言相劝:“尤教授,电视台的人还在里面。闹起来大家都失了体面,您请吧。”
尤敬好面子,尤其是在沈积安的面前,可怜的自尊心会无限膨胀。他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司机把车开过来,马秘书看着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快速判断着是否只开一边的车门就可以?
下一秒,沈积安却松开她的手,走到另一侧去了。
他掌心的余温尚存,叶元因感受着骤然失压的手掌,心想自己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
市中心的大型购物商场,品牌店铺眼花缭乱,硕大又透明的玻璃橱窗,映出年轻女人局促的脸庞。
沈积安带她走进一家非常有口碑的高品质女装店,里面的衣服基本都是羊绒羊毛、亚麻真丝等纯天然材质,素素净净的样子,也没什么花哨的元素,只有剪裁是万里挑一的。
刚才来的车上,他始终未发一言,叶元因猜不透他的想法,也找不出任何话题,就这么沉默了一路子。
沈积安眼光毒辣,又有自己偏好的口味,一眼看过去,挑了件黑色真丝低领无袖长裙,外面配件浅米色开襟羊绒衫,让她进试衣间去换。
不一会,帘子拉开,她从里面走出来。
一旁的导购经理猛不丁被这脱胎换骨似的人惊艳到,愣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去夸。
“您先生可真是——太有眼光了。”
年轻女人美艳清白,看起来无懈可击。只是脚上那双廉价的白色球鞋,与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沈积安又要去挑鞋子,她却坚决不肯换。
他从小培养起来的好品味蠢蠢作祟,终于肯开口说一句话。“谁们家穿晚礼裙配球鞋?”
叶元因倔强反驳,“我们家。”
她身段苗条,个头也不矮,穿平底鞋倒也撑得起这条裙子。
沈积安看她一幅誓死不从的模样,好似自己欺霸了良家少女,他没那个耐心去跟她周旋,只是淡淡说一句,“随你。”
叶元因揣度着,刚才自己跟尤敬拉扯不休的样子确实不妥。不管她跟沈积安之间有没有感情,但名义上总归是夫妻,按说应该给他道个歉。
但他的态度,严肃冷淡且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丧失了解释的勇气。
进了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叶元因弯身隆重的抚了抚那双被她刷到惨白的球鞋,像是护住了最后的城池。转念想一想,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反正在他眼里,自己的贫弱一览无余。
沈积安要带她走,突然又收到电话,他接起来。那边有个女声,只有第一句听得见,她叫他的名字,听起来很婉转。
叶元因想,是季荃吧。
沈积安听完挂断电话,转头跟她说:“我有点事,要回趟公司。让马秘书送你过去。”
叶元因突然伸手拉住他后背的衣服,仰头望去,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求助,“你还会过来吗?”
沈积安复杂的眼神在她干净白皙的脸上顿了一下,那么难相处的一家子人全部交给她去应付,确实为难了点。但他还是连句宽慰的话都吝啬给她。
“不一定。晚了你就住在那儿吧。”
叶元因心里一滞,难堪松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