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止,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已经为零了!”
司令阁下没有任何生气:“那要怎么样才能把信用涨回来?”
到这里还只是很平淡温馨的日常。
黎莘说:“除非你把顾玦给我找回来。你让顾玦从这里把我接出去。我不要你。”
一点错误,就已经足够她给谢衍止判死刑了。
司令阁下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语气如常地说:“好。”
他没提任何那天说的,他宁愿死在黎莘面前的话,他只是很正常地答应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去努力做到的。”
“不是你努力,是顾玦努力。”
“黎莘,”谢衍止给她端汤,“现在是我坐在这里。”
黎莘皱了皱鼻子,喝了汤之后才没那么多埋怨,没多晚就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秦释在半夜受到军报敲门进去,本来以为司令阁下已经睡了,没想到他还坐在那一桌晚饭前,看着桌上的花束,默不作声。
秦释想起司令阁下每天关进休息室的那一个小时。
他低声:“阁下。”
谢衍止回过神,他还是觉得那些记忆重要,可是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本体没有瞬移异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任凭她丢掉那些记忆,是不是任凭她丢掉自己呢?
拿过军报签字的时候,谢衍止忽然问:“秦释,你记不记得我完成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秦释和司令阁下也认识很久了,但是不可能记得,只能摇头。
谢衍止就淡淡笑了笑:“我也不记得了。”
秦释是在接回军报那一刻才意识到司令阁下想说什么,那些他不记得的问号就像那十年如附骨之疽一样缠着他,或许司令阁下也很痛苦,很不解,为什么他就能把她的一切都给忘了。
哪怕他其实记得她爱用的东西,爱吃的菜,爱看的花。但是不够,远远不够。他就是想让黎莘的一生都在自己这里变得完整。
现在他感觉到其实他也把自己忘了,才会觉得好受一些。黎莘在谢衍止这里总是排第一名。
秦释咬牙,他不能让司令阁下这样下去了,他其实也,很隐秘地期望着,真正把顾玦的遗体或者是没有这个人的希望找到,这样黎莘小姐就能永远留在司令阁下身边。
或者干脆离开,越远越好。
所以他低头:“阁下,我虽然和黎莘小姐不太熟悉,但是记得一件事。”是司令阁下的记事簿里曾经出现过的。
某一天,他特地去了黎莘小姐就读的艺术学院,抱着一束今天餐桌上一样的花。
谢衍止怔在那,紧接着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他的反应让秦释猛然感觉到,他好像说出了什么司令阁下不愿意记得的事,或者不该发生的事。
他甚至以为黎莘小姐应该是在那一天遭遇了什么意外,所以司令阁下的眼神才会那么痛苦。
但谢衍止只是按住了心脏,然后用沙哑的口吻说:“谢谢,我知道了。”
“司令阁下!”秦释后悔了,但与此同时他又实在想不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后果很严重的事。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是,他们在那天分道扬镳。
秦释心脏猛地收缩。
他要开口的时候,谢衍止说:“没什么事。”
他说:“我只是庆祝她毕业。”
他嗓音沙哑,好像要再重复一遍,黎莘却钻出来,她穿着睡裙,秦释下意识回避。
黎莘却跑到谢衍止面前,兴奋地说:“是告白!谢衍止,你不要这么小气,明天让我去学院看看,说不定就有我记忆的线索。”
黎莘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衍止似乎想勉强弯起嘴角笑,他很低地说:“黎莘,不要闹了,你肯定也想起来了。”
黎莘皱鼻子:“什么事,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谢衍止冷不丁地说:“我们同时送了你一束花,你也……”
黎莘瞪大眼睛,打断他:“谢衍止!”她震惊,愤怒,且不解地看着他,其实是她不愿意承认:“你记错了,那天只有他向我告白。”
谢衍止安静地站在那里,像被万箭穿心。
他平静说:“对,我是你哥哥。”
黎莘好心地补充一句:“你是去见证的。”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公平,但是她真的觉得丢脸。当时她也不知道兄妹变家人会让其他人反应那么大好吧,顾玦马甲是来救场的,谢衍止应该感谢他!
黎莘这样执拗地看着他。
谢衍止第一次没有顺从她的话,他只是把外套递给她,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黎莘跺脚:“你自己丢脸不要拉着我跟你丢脸。谢衍止,谁知道你那天是和谁告白的,我以为,是和其他人呢!我不是故意捣乱的!”
她颠三倒四,拙劣又急躁地把谎言圆满。
谢衍止隔着书房门,过了很久才哑声说:“我不是去和任何人告白,只是去祝贺我妹妹毕业。妹妹,是你记错了。”
黎莘这才满意:“嗯,我记错了。”
她走了几步,又去敲书房门:“谢衍止,你不要记错哦。”
谢衍止闭上眼睛,靠在房门上,却放低了声音,温柔,沙哑地重复:“我不会记错。”
他和他说:“秦释,谢谢你帮我想起来。”
那是那么痛苦的一段往事,黎莘致力让它变得既不尴尬又充满温馨。
只有谢衍止承受了全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