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国家曾经遭遇了天灾。
“卡洛勒,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国家吧!有很多民众已经逃向其她国家了。”女孩紧抓着我的手臂,希望我们能一起逃走。
卡洛勒·莫得森尔,是我曾经的名字与姓氏,而我是这个残破国度的王储殿下。
我拒绝了她的请求。
“对不起,罗莎琳,我最好的朋友。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储,我应该留下来;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能够抛弃我的臣民!”
“……”
罗莎琳逐渐松开了手,我能够看得出她的失望,因为她的表情充满了悲伤。
最终她留下了这样的话,让我记忆犹新。
“卡洛勒·莫得森尔,那不是你的民众,你的父王与王兄都已经弃这个国家于不顾了,男性民众都已经逐渐抛弃他们的母亲、妻女陆续离开了这里,你的坚守到底有什么意义?原本应该承担责任的人将重担丢到你的身上……”
“这正是我的机会。”
我打断了她想要说服我的话,“如果国家是安稳的存在,我只能做一个牺牲品。”
罗莎琳嘴唇微启,没有再说出话来。
她本来是想说,卡洛勒身为王国的公主,名字里却连王国名都没有出现,这意味着她随时可以不再是这个国家里的人,是可以被舍弃的存在。
卡洛勒并不是真正被她的家人们看重。
现在,国王陛下与王子殿下为了逃难,将重担丢在了友人的身上,国王陛下却不想舍弃王位只给予卡洛勒王储之位,她很为对方不值得。
只有男性才会被归为公民,守护的民众多指这些男性。
罗莎琳想要告诉卡洛勒,这些男人、公民、男性民众根本就不值得被守护!
放下重担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看着卡洛勒眼中闪烁的光芒,罗莎琳却无法开口,这是卡洛勒期待已久的时机。
“你要离开吗?”我问道。
罗莎琳摇了摇头。
如果卡洛勒不离开,她就没有离开这里的必要了。
她的父亲恩特公爵,早就带着自己的儿子们与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一起离开了。
母亲早逝,她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牵挂。
“我留下来…最后的时间就让我们一起度过吧。”
**
暴雨倾盆,是这里常见的恶劣天气;这也是我决定留下来的第三天。
罗莎琳的不甘心亦是我的不甘心。
我时常思考,为什么兄长可以骑马、射箭,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他可以穿上长裤与短裤,不用穿上如同刑具一般会使肋骨变形的裙撑维持所谓的优雅与美丽。
没有被强制要求在形象上保持乖巧可爱的姿态。
他可以无比的平庸。
王室在只有一位男性的情况下,他便可以安心享受即将到手的王位,接受众人的祝福与讨好,而身为公主的我却只能像商品,与众多女性贵族一样被“嫁”出去换取利益?
他们都说,这是公主应尽的“义务”,我却从来不这样以为。
王兄贵为王子殿下,也是王室成员,更是比我年长许多,却没有尽到他们要求我的“义务”与“使命”。
王子殿下会被人们允许结婚后依旧保留自己的姓氏,他的孩子将会被他的姓氏赋予名字,但是公主却不可以。
不平等,这个词似乎已经渗透进了我的生活里。
父兄的少许温柔——允许我挑选喜欢的人嫁出去,我是否应该感恩?
……
王兄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命途,明明我们是一母同胞,同样是父王母后的血脉,但自出生起我们就是不一样的。
父兄能够接触的东西,我不能,母后也不能。只要稍微触碰权力,就会引得他们大发雷霆。
公主与王子之间的差别为什么会这么大?
……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丑闻。
王室曾经有一位国王惦念着属臣的家眷,为了让事情变得合理,在书记官等众多官员的商议之下推出了“自由”与“爱情”结合的观念——罗曼风。
倡导女性应该“追求爱情”,成为大人物的“情妇”是“自由”的象征。
将女性围困在名为“爱情”的谎言里,将男性权力者的欲望合理化,也将女性出卖身体的事情合法化与自愿化。
女人和男人确实不一样。
自我在某代国王的生平介绍里看到了这样的事情,他洋洋洒洒的口吻,很是得意;显然,他将这件事情当作了自己的谈资。
我的心中产生了极致的愤怒,我想要改变这一切!
但是我却是无力的,这个国家的腐烂、体制的溃败令人无奈。
不得不承认,父权社会的闭环仅靠我的一人之力难以打破,我时常感觉我们被围困在围墙里、高塔下,男人们自上而下的俯视着我们,嘲笑着、辱骂着、羞辱着,时而看不起却根本离不开的可恨嘴脸离我们很远,却又很近。
我是王国的公主,是王国里第二高贵的女性,我却不想成为这样的可怜之人,我想与我的王兄、父王交换一下处境。
是的,原本我希望我能够被众人看在眼中,就像王兄一样。只是后来我觉得“众人”的嘴脸亦是丑恶且不可靠的,我需要成为掌握话语权的人。
有些事情只有国王才能做到!
天气愈发恶劣了,如果天灾持续得够久…如果我们这些女民众能够活到最后……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因为我、罗莎琳和其她女性都会站起来,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
我的母亲,王国的王后早已离世,就像是罗莎琳的母亲恩特公爵夫人一样。
只是,我会幸运一些。
我的父王“钟情”于母后,他拒绝了情妇们的“爱意”。
生活上是个干净的人。
……
“我要帮助罗莎琳脱离她的困境,远离那个恶臭的泥潭!”
这是在幼时我就在心中暗自发过的誓言。
而现在,我希望女性主动握起、抓住手上的权利,捍卫自己的尊严,不要再被关在男性特意为女性筑起的可悲的牢笼中靠着他们的施舍过活了!
被当做被调侃的谈资,就连被提起“平胸”这样的词汇她们首先是自卑,自主地将这个词往身上套,并主动审视着自己与她人身上是否有这样的“缺点”。
多可怜。
用这样的词汇故意羞辱人的人与这样的社会意识形态又有多可恨?
虽然不应该,但是我希望天灾持续的久一些,我并不希望那些男人们会跑回来坏我的事!
如果能够跃过这道地狱之门,那些男人必定会重新回来,无比傲慢地摘取这本不属于他们的胜利的果实,将成果独吞,再理所当然地将历史更改为他们眼中的“正确”并大肆鼓吹。
他们的面目是如此的可憎,神明为什么会永远偏心与偏爱他们?
**
人们口中传唱的神明是什么模样的呢?
男性、天神模样,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迷途的人们,降下神谕为众人指引方向。
年幼时的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当我发现侍奉神明的女性侍者即修女是圣人的新娘,而教皇神父却是可以在私下里违背神明的旨意身体不贞、谋取私利时,我意识到当神明拥有了性别之后,祂将不再公正圣洁。
祂将成为当权性别者有利统治、体现欲望的工具。
“女性教众需要将自己美好曼妙的身姿隐藏在黑布之中遮掩起来,男性却不需要,他们可以随意地袒露肌肤。”
就连民众也是备受影响。
若是以美为名,并不成立。
男人从来都不需要穿戴胸衣来遮掩自己的羞处,明明他们袒露出来的弧度是那样的丑陋,众人为此却沾沾自喜,大肆鼓吹赤膊形象。
矛盾与冲突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