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这之前,您需要处理身上的伤”
潘尼沃兹把煎蛋精准地摆在了餐盘的中央,在围裙上擦擦手,把围裙脱下来挂到厨房的挂钩上,随后托着叶莲娜的手臂离开厨房往楼上走。叶莲娜脸上被碎石划出的伤口渗着血丝,蓝色的睡袍出现了一点红色,迅速地像周围扩散,鲜血沿着她的小腿滑到双脚,蜿蜒到地板上。
虽然卓娅挡住了大部分弹片,叶莲娜的腿还是不可避免地嵌进去几块。
“我想您还需要量体温,小姐”
她浑浑噩噩地被阿福带回自己的卧室,双臂抱膝窝在沙发上。红色的粘稠液体流到了皮质沙发上,又被睡袍尽数吸走。
满目浓稠的红色,倒在血泊里的卓娅,炸成碎块的女孩,死前睁大眼睛的女孩……她们一一在叶莲娜眼前闪过。
等潘尼沃兹拿着熟悉的急救箱回来时,睡袍下摆已浸透了,毛茸茸的料子粘在一起成了黑紫色。
没想到,昨晚看到的急救箱今天居然给自己用上了。
阿福轻轻拎起湿重的睡袍下摆,鲜红的血液在叶莲娜洁白的双腿上蹭的到处都是,血液从几个一厘米左右的口子往外涌。
看到这样的伤口,阿福一愣。从急救箱里拿出了针筒,将针头刺进盛放麻醉剂的玻璃瓶吸出药液,最后推了推活塞压出气泡。
“请忍耐一下,小姐”
潘尼沃兹的动作很利落,三块弹片很快被取出来放在托盘上。他剪断缝合线起身离开一会,回来时拿着一件干净的睡袍帮叶莲娜换上,之后端来水喂她吃了几粒药,最后扶着她躺到了卧室的床上。
“您或许愿意告诉受到惊吓的老人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莲娜把手搭在太阳穴,指尖颤抖着在皮肤上按了按,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感觉冷的厉害,头一抽一抽地疼。
吹了三天雪山上的冷风,外加自残式饮食果然发烧了。
“……抱歉,潘尼沃兹”
叶莲娜的心中泛起酸涩,是潘尼沃兹在她的童年扮演了爷爷的角色,将布鲁斯空缺出来的爱补给了她。
她也知道,潘尼沃兹和布鲁斯还有他的哥哥弟弟们一起瞒着她一个秘密,这让叶莲娜有一种自己被排斥在这个家外面的感觉。而潘尼沃兹是站在布鲁斯那边的,从始至终一直如此。他照顾她是因为她是布鲁斯的女儿,关爱她是为了将她和这个家黏合起来,给布鲁斯一个完整的家庭。
那叶莲娜呢?叶莲娜算什么呢?
叶莲娜依赖他,却也无法将自己全部交给他。
此刻的潘尼沃兹有种锋利的气势,他无声地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她。这种锐利的气息让叶莲娜好像在谁那感受过,似乎……是那个美丽的女特工。昏昏沉沉的脑子勉强转了转,最终还是放开了这条尾巴。她睁开因高烧晕着淡淡水汽的蓝色眼睛,固执地回视潘尼沃兹。
她很想问问,假如她什么也不是,只是叶莲娜呢?她的出生时被期待着的吗?
或许卓娅不该救她。卓娅的名字是“希望”,她至少承载着一对夫妻的希望,而叶莲娜不是。
“那么,您能否保证您自己的生命安全呢?”
她依旧没说话,双眼涣散地盯着天花板,耳边不时响起一声嗡鸣,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潘尼沃兹看了她一会儿,收拾好医疗器械关上房门离开了。
或许他该找布鲁斯老爷谈谈,鉴于叶莲娜小姐的生命安全。
她随手捞过一个蓝釉绘着金色唐草纹的细颈瓷瓶,冰凉的触感从手掌传来。她的书架、窗台、床头柜和书桌都摆了大大小小的的精美瓷器,里面盛着鲜花。今天没来的及换,细颈瓷瓶里的百合花瓣向下耷拉着,要掉不掉。
叶莲娜把自己滚烫的额头轻轻贴在了冰冷的瓶壁上。
等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贴到了海平面上。视野下方闪着光,叶莲娜垂眸,背包的格子多了一个,和那两个半透明的空格子不同,多出来的格子里画着一个人形图案。
[装备栏]
[描述:背包升级的产物,你可以用它表演一键换装]
这时她才想起把背包里的东西取出来,土黄色的破旧书包和廉价手链放到鹅绒真丝被褥上显得格格不入,如同一只山鸡落进鹤群,她把塑料珠手链戴在手上,收紧了手链的线圈。红色的木雕玫瑰和黑色的塑料珠子用棕色的线编在一起,轻轻贴在了皮肤上。
踩上棉拖鞋从床上站起来,腿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叶莲娜如常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卧室的挂画前。
格斗联系的开始是挨打,忍痛是红房子上的第一课,她习惯了包容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如果卓娅在这,恐怕要骂她不知道爱惜自己,开始闹她了。
拖着画框把画摘下来走到床边,拆开画框把绘着翠色高颈瓶的插画揪出来扔到一边,慢慢扯开书包生锈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摊开书页,一张被对折的纸夹在里面。
她小心地将纸摊平,皎洁的月光照着蓝色的树叶,淡蓝的荧光流动在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