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累了。
“彼得!快起来,早餐快好了”
男孩烫到似的从床上弹起来,大声回应婶婶的呼唤。
该死,他没听见闹钟。
他手忙脚乱地换掉身上的“战衣”穿上校服,把换下来的奇装异服藏到床底。他把窗帘扯开,骤然闯进的阳光刺得他偏头眯眼,适应了两秒,他看见了昨天翻窗在窗台留下的脚印,匆忙用手抹干净。
收拾干净,他打开门,煎蛋的香味混合着烤面包片的香气钻进鼻子,忙活一宿的彼得的肚子给面子地咕咕叫起来,餐桌上摆着梅婶做的三明治。
高中生的一天开始了。
挤公交,进教室,上课,做实验,放学……挨欺负。周而复始,每天都仿佛是前一天的重复。这样平静的生活重复了四天。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彼得从公交车上艰难地挤下来,随意地迈着步子回到了熟悉的门牌前。
在路过本叔叔亲手做的木制信箱时,他习惯性地伸手进去掏了掏,紧接着,他的动作一顿,意外地挑起一边的眉。
有人来信了?
男孩把摸到的纸张掏出来,看清这张纸的全貌时猛地一抖,纸飞了出去,他赶忙伸手把飞出去的纸捞回来。
纸上空无一字。
仅仅印了黑色乌鸦的章。
他把这张不祥的纸团成一团塞进随便哪个口袋,急匆匆地进门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坐在客厅的梅姨和本叔诧异地看着侄子,担心地询问,彼得只胡乱应了,留给他们一个步履匆匆的背影,随后砰地把自己关进房间。
“彼得,发生什么了?你这几天一直没精神”
梅婶的声音和敲门声同时在门外响起。
“我没事,梅姨。实验室的项目不太顺利,我需要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梅信了,或者没信,她最终没再追究,空气静了几秒,她轻声在门外嘱咐:
“晚餐在厨房,我不希望明天它原封不动地躺在那”
“谢谢你,梅”
彼得烦躁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房门,天蓝色的眼睛闪了闪,真诚地向一直抚育他的婶婶道谢。
他攥了攥笔,接着在纸上复盘这几天的行迹。
他绝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他的亲人,除非他死。
但是,他的死有用吗?他死了他们就会放过他的叔叔婶婶吗?
彼得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追悔莫及,后悔的味道是苦涩的,他的胃被涩得似乎在抽搐,有一双充满恶意的手用力的攥拧他的心肺,让他喘不上气。
那个神秘女人说五天后在巷子等他,她会帮他吗?
他别无选择,只能试一试,彼得知道。
终于熬过了分外漫长的两天,慌了神的男孩什么也顾不得了,只一股脑地往昨天那个巷子不管不顾地赶。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陌生人。
当他翻过水泥墙跳到巷子里,他看见了昨天那个穿风衣带着鸭舌帽的人,她转过来,准确地面向彼得的位置。
“不算太晚”
他听见她说。
有些事不是想喊停就能停下的,这只蜘蛛宝宝还有机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