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灰色调的房间没有开灯,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进来,照得室内朦胧一片。瓦扬背对着她坐在办公桌后的沙发上只露出半个头来,瓦扬淡淡的嗓音传过来:
“跑到这想和我聊什么?”
她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魔力,让叶莲娜觉得这声音像是一双手,温柔地抱住不小心摔了一跤而灰头土脸的孩子的母亲的手。每当完成任务后,她总是到瓦扬这里交接任务,就像外出的孩子终于回家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叶莲娜命运多舛的脑子乱糟糟的,蓝色的双眸有些发愣地盯着瓦扬和沙发融为一体的背影,晚霞的橘红色光芒洒下来,为她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或许她已经坏掉了,她竟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落泪的冲动。
她想委屈地质问瓦扬,明明我已经很听话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渴望得到她的关爱,渴求她的关注,就像一只狗盼望得到主人的爱抚。这个认知让她觉得自己很恶心,这正是瓦扬的高明之处,长达几十年的相处足够她雕琢叶莲娜的心理,使之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女士,你住的笼子不错”
她听到瓦扬低笑了一声,嗓音带了几分压迫感。
“想激怒我?小猫咪,你的手段远远不够”
亲昵的声音带着虚假的宠溺和无奈,叶莲娜的鼻尖开始渗出冷汗来。这场谈话她开始落入下风,她克制着顺从瓦扬的欲望,但她必须挑衅她来试探她,叶莲娜感觉像是在上刑。
尽管瓦扬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好歹和她接触了几十年的叶莲娜却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了一瞬,尽管只有一点点,尽管只有一瞬间。
“你甘心一辈子为害死你丈夫的地方卖命吗,瓦扬”
叶莲娜垂眸轻声说,良久,对面没有声音传过来,她抬起头,瞳孔猛地收缩,浑身颤栗了一下。
瓦扬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光线在她面部投下阴翳,她的双眼在阴影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一条藏在深井里蓄势待发的巨蟒。
“你想背叛吗?真是坏孩子”
她轻抚这办公桌上的一个突起,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
“你凭什么笃定我会帮你呢?”
是啊,为什么呢?叶莲娜看着瓦扬永远似笑非笑的眼睛。
大概是因为她看见瓦扬的眼睛里有一簇和她一样熊熊燃烧的火苗,虽然她不知道燃料是什么,但总归是有这一簇火苗在的。
她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瓦扬的手指猛地按下去,叶莲娜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后背浸湿了冷汗。瓦扬看着她的反应笑起来,用逗猫的语气说:
“别紧张,只是一个干扰器”
“我……”
“人们像蜘蛛一样活在一张巨大的网上,除了合作关系,就是敌对关系。和红房子过不去的兜兜转转也就那么几个,我猜是神盾局,二代寡妇那只逃到另一张网上的蜘蛛给你织了条线?”
“那你打算怎么办”
空气沉默下来,没人再出声。监视器被干扰得不停闪动雪花,拍下了无声的画面,瓦扬站起来走到叶莲娜身后,画面闪了闪,待再次闪动后,瓦扬已经将椅子上的叶莲娜虚虚圈进臂弯,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抱住了自己的猎物。
它俯身,尖锐的口器抵在了叶莲娜耳畔,一只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发丝,抚慰猎物的情绪。
“那就要看你们的了”
如果你们真能把这座房子拆除,那么我很乐意给你们递斧头;若你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么这把斧子将会砍向你们。
“我明白了”
“唉——”
瓦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叶莲娜紧绷的身躯,昏暗冰冷的房间中两人的画面像阴暗的巢穴里一只大蜘蛛锁着另一只蜘蛛。
“我很喜欢你,小蜘蛛”
她抚摸叶莲娜发丝的动作甚至带上了些慈爱,与口中冰冷的话显得十分割裂:
“那么小蜘蛛,离开了这儿,你又能去哪呢?只是换一个主人继续当别人的刀吗?这个笑话二代寡妇已经演了一遍,我看腻了”
“你要像她一样吗?孩子”
叶莲娜猛地挣开她的钳制,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开她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隔开瓦扬视线的一刹那,她的身体脱力地一晃,狼狈地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