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醉鬼出行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七海建人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怕夜晚的凉风把她冻着,才会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让七海奈奈生穿上之后,背着她往眼镜店走。
如果是神智清醒的七海奈奈生,他倒是不太介意;问题是这位神智确实不清醒,所以全身的重量都非常放松地压在他身上。
倒不是说重不重的问题……七海建人面容冷峻地想。
问题是,压得太紧了,某些表明他们之间不同的触感就会特别清楚。
尤其是他的外套脱下来,只剩下里面一件特别薄的衬衫,还因为逐渐攀升的体温和加速的心跳,不得不把袖口往上折几段,露出手臂的肌肉和青筋的时候。
那种绵软无骨的触感,萦绕在颈侧混着啤酒麦香、青提的香气、略低于他的旁人的体温。
……一切简直像一个模糊的、温柔的,又微微暧昧的幻梦。
他因为对方更难缠的缘故,不得不伸出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抓住她的膝盖窝,却又要控制力度,以至于他的手背因为力度的难以把控而青筋浮动。
而她修长白皙的小腿顺着垂下来,但七海奈奈生在并不是非常清醒的时候,甚至格外害怕跌倒一般,双腿就会用力地夹住他的腰侧。
她笔直的、漂亮的右腿上绑着他的领带,越发衬得她的腿白皙,一股难以言喻的破坏欲荒唐地涌上心头。
从七海建人的这个角度来看,那些欲盖弥彰的红痕仿佛是他失控留下的。
到眼镜店的路程不长不短,但光是这一段路,七海建人就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尤其是七海奈奈生还会往他的耳朵里轻轻吹气。
那些温热的、呵气一样的暧昧的风,是一枚枚缠绕绵亘的、若即若离的吻。
“……再吹我会把你放下来。”七海建人冷酷地说。
“……哥哥。”她黏黏糊糊地喊他,用一根手指拨弄着他晕红一片的耳后,用那种仿佛跟情人撒娇的语气,连尾音都黏得仿佛淌过蜜,“我没有吹啊,是刮风了,你听——”
然后吹得更用力了,柔软的唇轻轻地、热热地贴在他的耳尖。
——她亲了亲他的耳朵。
七海建人倒吸一口凉气,停住了脚步。
前面是高大的楼宇,眼镜店近在眼前。碎掉的镜片还在他的衬衣口袋里,贴合着心口的位置,有些冰凉,却因为体温而不知不觉染烫。
心跳喧阗,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跃出喉咙口,他简直要疑心会不会因为跳动的力度过强劲,使得那些碎片完全地扎入心脏。
七海建人的面庞淹没在楼宇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背上的七海奈奈生被路灯照着,眼睛亮晶晶的,更加努力地把自己往下压了一些,很满意地感觉到七海建人似乎又因为她这个动作受惊吓。
“是灰原诶——”七海奈奈生贴着他的耳朵碎碎念,声音里的小雀跃完全被他读出,“喔,还是要跟他打招呼——”
七海建人原本要拐过街角的动作骤然一顿,伫立在原地。
七海奈奈生还疑惑地用手指在他的喉结上摸来摸去:“……建人?”
等到灰原雄走过这个街角,七海建人才往前走。
然而,七海奈奈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来电人正是灰原雄。
七海奈奈生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空几秒,似乎在极力辨认哪个是接听键。旋即,就听到七海建人言简意赅一句:“挂掉。”
“诶?”七海奈奈生歪头,唇角蹭到了七海建人的后颈。
七海建人忍耐着,把重心都调整在身体左侧,然后空出右手直截了当地替她摁了挂断键。
七海奈奈生的双手环着七海建人的脖颈,挂在他面前拨弄着手机,随即就听到七海建人的指示:“给灰原发个报平安的短信,然后表示你现在没空,不方便接电话。”
“可是我现在很方便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