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片在黑夜里里清脆,燃烧的篝火火苗舔着芯子倒是掩住了两个人脚步细微的声音。
营帐内,亦凝弯腰寻找,他让玄羽在营帐口看着帐外的动静。
乌苏达木帐外本应该有把守,但是今晚乌苏达木被喊出去了,亦凝趁机在酒里动了些手脚,撒在那草垛上,那草垛悠悠地燃着,门口的看守闻着味道不大对闻,刚想凑近,砰的一声,亦凝从背后偷袭—算是敲倒一个。她和玄羽配合的还在默契 ,敲到了两个侍卫后,蹑手蹑脚地混进去了。
她得抓紧时间,找到那份军事图。
突然帐篷被掀起来,像是有人进来了!
亦凝来不及回头,就像有一阵风把她直接掀到塌下。
亦凝两眼一黑,她感到她被翻身压在下面。她喉间灼烧的烈意顺着血脉烧进胃里,分外难受。
那皮草外还有稀稀拉拉的聒噪声,榻下,亦凝刚刚想喘口气,就感到一阵压抑,她胸口起伏,窒息感,应当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她被闷得流出了眼泪。
玄羽含着她耳垂,“他们还没走。”他把人拉的更紧了。
“你疯了。”亦凝红着眼,看着他眼中只有深不见底的恨意。
“对,我就是疯子。”玄羽只是加重了含着她耳垂的力度。
酥麻感从脚底一直窜穿脑门,侵略的力道夺走了仅存空气,两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在这个狭窄阴暗的角落,玄羽撬开亦凝的嘴,这个女人就像蛊样的,靠近她就会上瘾。
就像这个糜烂的世道,两个见不得光的人撕咬在一起,他怕她跑了,那就真追不着了。
猖狂,就这样相互禁锢,但是这榻底太小了,这种心理和视觉上的双重刺激,她能听到自己旁边叮咚作响的脚步声。
亦凝感受到他像鱼濒死前的挣扎,她抓住他有些潮湿的后颈,狠命的咬下去,她感受到他背弓了一下,于是压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殿下想反悔,那可不行。”
她堵住了他时断时续的声音,就这样在唇齿间搅化,咽到肚子里。
好在没过一会儿,脚步声渐行渐远。
“刺激吗?”亦凝舔着刚刚咬破的嘴唇,他现在嘴角沾着血,只当是更妖孽了。
“你下嘴也不浅。”玄羽眼角微红,不知是气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一个飞跃,翻出了塌。
“记住了吗?”
“差不多。”她将刚刚随手画的图折了一下,放在夹层里。
“你还说我疯,你更狠。”玄羽感到唇边依旧隐隐作痛。
“我真的恨你。”玄羽在她耳边言语。
照例他们在这苍奥共餐,算是缓解一下两国的关系。亦凝掀开彩绘毡帘的刹那,奶香裹着柴火气扑面而来。她看见有人正在铜锅里搅拌奶豆腐。
还有一种叫苏台茄——算得上是鲜奶中的精华,雪白的鲜乳在锅中小火慢火煮着,冒着小泡,奶香味飘满整个屋子。
在煮好的砖茶中,加入鲜奶、适量盐巴制成带有咸味,是苍奥传统饮食习俗。
这苍奥倒是喜欢吃一些面食,他们的包子不用发酵面做皮,而采用当地盛产的小麦面粉,热水和好后面一就是烫面,调些新鲜牛羊肉类加点葱姜或来点奶豆腐野韭菜。
再把这白花花的面里填上牛羊猪肉的馅,锅里倒点豆油,感受到油温上去了,滋啦一声油和那软和的面接触,形成一种嫩黄的脆壳,轻咬一口,皮薄透亮、金黄脆亮,咬一口里面的浓汁配合着刚出来的热气口感鲜香可口,外焦里嫩。
还有那以其浓郁的汤汁和丰富的食材,排骨肥而不腻,酸菜酸香爽口,土豆绵软,粉条滑溜,汤少而不干硬。
桌上还有山熏鸡个个大体肥、 色泽红润、肉嫩而不柴,味道鲜美、肉质细嫩 。
“我们这里喝马奶酒要过三关。”乌苏达木把镶银边的碗举到玄羽面前,“第一碗敬天,第二碗敬地,第三碗...”他古铜色的脸上浮起特有的狡黠,腕部忽然下沉。玄羽慌忙伸手去接,右手却被人轻轻托住肘部。
“要这样。”苍奥国有个习俗,递酒时,接的人要托住对方手肘,这是对主人的尊重。”
玄羽感受到酸涩的酒液滑入胃中。
“羊胸骨要用手撕着吃。”乌苏达木的刀刀切地狠辣。
不过一会儿,乌苏达木手下莫多罗端来冒着热气的石头烤肉,烧红的玄武石在铜盆里滋滋作响。莫多罗抽出随身携带的雕花刨刀,在烤得焦香的羊肉表面轻刮两下,金黄的油脂混着岩盐簌簌落下。
莫多罗不顾玄羽惊讶的目光已然用手直接抓起滚烫的石头。他手指灵活地上下翻动肉块,油星子溅在有些褪色的袍子上,绽开了点点星光。
“这人的口味要宽些、杂些,南的北的东的西的都要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如此。”乌苏达木随即用银刀背摸了那碗里的羊尾油,玄羽学着他的样子把凝脂抹在熔的干馕上,奶香在齿间炸开,他真希望要是免去敌对,现在这人与人间的温情,该有多好。
红衣女子策马踏碎百里黑土,赤色披风在风中翻涌如血色烧云那样孤勇
神圣的雪山广袤如画就这样山水相逢。
亦凝看见天尽头烧熔红日正在苍奥帐外坠落。那刀在腰间晃荡,琥珀色的眼睛在银狐毛衣襟的衬托下,分外贵气。
马蹄声惊起深处蛰伏的狼群。那苍灰色的影子掠过枯黄草茎,她听到白翎箭破空之声裂帛般,惊得云层间盘旋的鹘鹰振翅高鸣。箭尖,远处羯鼓乍响,惊雷般的声浪碾过脚下的路。
她握紧金错刀柄,望着前方隐约的山影。
"也该赢了。"